【由长安至凉州，像一幅逐渐褪色的画，起先是长亭柳、群莺飞，黄与绿杂陈着生气，是绝好的工画丹青子的手笔。而渐渐入西，至武威地界，则摇身一变，唯有偶现的绿洲，穿插在茫茫漠里，更像大家的泼墨之作，一笔挥就如此，不在细微末节里苛功夫。】
【勒马悬缰，在凉州城外五十里地稍歇，身后是精兵，皆为长安来客。放眼眺地线，日浮于远目沙丘，暮色将至，宜驻马。】
今夜在此稍歇，明日继续。
【围篝炙肉时，我与济川并坐，柴火垛里噼啦燃着熊熊烈焰，撕一块腿肉，同他撞一撞水囊。】
明日即是“开战”了，如何“布阵”，有计较了吗？
@李正诒

【早些年岁里，我俩偷饮过的酒不计其数，济川的酒量大约是我看涨起来的。起初的，半碗黄汤即醉，后来很了不得了，能与我宴上拼撞好些次杯。他渐渐成了酒中常客，很有一番见地。但我却未能更进一步，去解酒里的深味。尤是在大敌前，甘酿会让我昏聩——呃，看一眼浊酒，我决定改口，绿蚁亦然。】
【因而我饮的是白水，权以归一分清明。】
【抓一把香辛洒在肉上，很快被火的温度烤融进纹理。】
兵众不过数百，再分而为二，【掂一掂肉串，囫囵咬一口】若有万一，该如何处置？

【哑然失笑，他分明出身庙堂，却将江湖气学了淋漓。】
我全带走？李济川，你好大的口气。
【我未有再同他分说，相信他明白。但这份好意太沉，我受不住——亦无需。】
偌大凉州城，你一人打听哪能够？再者，总需几个暗桩，四处盯梢些，免得歹人近身。【连日来的风尘是消磨不去贵气的，我借着火光，上下打量了他。】君不似凉州人。

谁要你浩浩荡荡？【添一段柴进去，好教火燃得更烈些，偏爱焦香口。】总也需人手傍身。
【时副将上前，附耳道凉州贫瘠，恐口粮补给不足。】时间不多了，犹豫不得。
这样罢，我拿个主意，这数百人里，半数随我盘查府库，剩者再半则驻守城外，但见情形不对，即传信回京，报与洛将军言。
【细枝在沙地上画个“丁”字，分割出三部分来。】至于这最后的四分之一，则听你吩咐，散入黔首之中，如何。

【又吩咐来几位副将，并济川一道，将方案部署与他等言明。待暮色愈厚，人定时分，才浇熄篝火，挑帘入帐。破晓尚远，而鏖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