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短篇】情书

一.
战争结束的一个月后，赫敏收到了魔法部寄来的一个装有战争表彰者遗物归属信件的包裹。那里面是一个算不上很薄的墨绿色皮革制信封袋子，赫敏怀疑这是用某种珍惜动物的毛发制成的，触感罕见而又令人惊叹的细腻。她一时想不起在这场战争中逝去的人里面，有哪个为她留遗物的人会拥有这样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信件袋。
她扯过包裹里同这个信件一起送过来的魔法部文书，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一眼这份遗物的原本归属者姓名，来满足她的疑惑和突如其来的好奇心。
然后她看到了那个名字——
“德拉科·马尔福”。
她皱了皱眉。诚然她现在并没有觉得那个信封里会突然跳出什么类似于诅咒的东西，毕竟就在不久前他听说了马尔福是潜入食死徒中的凤凰社成员这件事，并且作为战争的贡献者和牺牲者，他的名字已经和斯内普一起刻在了斯莱特林的表彰旗下。
只是，对于马尔福有留给她的遗物这件事，过于出乎她的意料了。她的记忆准确地告诉他那是一个和她作对了近乎七年的男孩，并且在后面的几年里他一度被他们认为是站在邪恶那方的头号斯莱特林，以至于在知道他是卧底之后，所有人都那么不愿意相信。
“是恶作剧吗？”
她犹豫着，打开了那个信件袋，淡淡的青草香扑面而来，夹杂着一股尘封已久的气息。
一本三年级魔药课的笔记和一封...信。
哦...事实上，还是有不那么彼此剑拔弩张的时候的。她意识到自己之前的记忆或许出了那么一点差错，因为在看见袋子里的东西的那一刻，关于它们的记忆全部在脑海里铺张开来了。
那大概是...三年级？是的，三年级，在马尔福的手刚刚解下绷带的时候。

二.
如果还需要找一个对那个记忆点非常确切的理由，那大概就是因为赫敏第一次在身边没有罗恩和哈利的情况下，被麦格教授请进了办公室。
[“格兰杰小姐，我从斯内普教授那收到了马尔福先生的投诉，他说你打了他，这是事实吗？”
“...是的，教授。但是马尔福他——”
“哦...我很失望你会做出这样冲动的事。你知道无论什么，都不能成为攻击同学的理由，对吗？”
“是的。”
“那么你需要对马尔福先生进行道歉，并取得他的原谅。”]
她必须强调道歉是一件她非常不擅长的事，到现在也是如此。特别是在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或者对方是一个天生无赖的情况下——所以这是她能记得那么清楚的理由吧，一定是这样的。
[“那什么...我得给你道歉，马尔福。”必须加一条的是，此时这个无赖还坐在她平时最喜欢在图书馆学习的位置春风得意地晃着腿。
“这就是你的态度，格兰杰？你知道吗，除了感觉时常无法呼吸外，我的手还不能完美地写字！”
“你的手不是我弄的。”
“你不知道你那一拳让我全身的愈合能力都下降了吗？”
“那你想怎样，难不成要我写道歉信？”
“然后看你在信里挖苦我？”
“我保证我很真诚，向梅林起誓。”
“我不接受。”
“我帮你抄写笔记？”
“这个嘛...”
“还不够？你到底——”
“我...我命令你放下你的魔杖！再帮我——”
“？”
“写封情书吧。”]
她承认在很久以后想起他说完这句话的表情，还是觉得有那么一点...有趣。

三.
[ 仔细想来这其实是一件能让赫敏笑一整天的事，毕竟她从来不知道德拉科·马尔福也会有要写情书的时候，虽然不那么愿意承认——他可是一个以收情书闻名的家伙。
不过赫敏只笑了一个小时，因为马尔福的死亡之眼已经开始瞪着她了，并且恍惚间她终于想起自己并不会写情书，很显然她差点忘了自己才是被戏耍的那一个。
“真是喜闻乐见。”
“谢谢夸奖。”
“首先我想确认一下那是个女生吗？”
“不然呢？”
“哈利·波特？”
“...”
“抱歉，没忍住。所以那是谁呢？”
“你为什么这么好奇？”
“拜托，是你见鬼的让我帮你写这该死的情书，你让我写给梅林吗？”
“先...空着。我可不想有把柄落在你手里。”
“搞得我对你的暗恋对象多感兴趣似的。”]
是的，当时确实是并不那么在意的，谁要去深究一个邪恶的斯莱特林脑子里装的是谁呢，或许宾斯教授的魔法史都比这个要有趣的多。“直到这封信送到我手里之前，我都以为我完全不在意的。”
赫敏的手莫名其妙地有些颤抖起来。

四.
她展开那封信，准确来说，那是一封情书。
她早就知道上面写了些什么，那是她四年前的字迹，可以说没有人比她更熟悉信的内容了。
或许，马尔福除外？她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随即又默默地点了点头——它离开她太久了嘛，并且在这么漫长的间隔里，一直被难以置信地保存在马尔福的身边。
.
[“马尔福，我必须掌握一些那个人的信息，否则我写不出来。”
愁眉苦脸地举着完全空白的羊皮纸，给对面春风得意地写着魔药论文的某人看。
“看你那样，格兰杰。你倒不如直接承认你从来没收到过情书。”
“回答正确，马尔福...你突然在偷笑些什么，这让你心情很好吗？言归正传——所以她是个斯莱特林？”
“不。”
“嗯...这倒是有些出乎意料。”她在原本写下的斯莱特林后面打了个叉，“那是？”
“反正不在斯莱特林。”
“几年级？”
“同级生。”
“长发短发？”
“长发。”
“什么颜色？”
“棕色。”
“漂亮吗...哦我想你不会喜欢难看的，那么——她有什么爱好吗？”
“爱读书？”
“这听起来像个拉文克劳...还有呢，其他的爱好？”
“我怎么知道...见鬼，我居然不知道了。”
“在决定给一个女生写情书之前你对她毫无了解？你在开玩笑吗，马尔福？”
“我想到一个。”
“什么？”
“爱教训人。”
“拉文克劳的爱教训人的女生...”她默默念着，看见对面的马尔福皱了皱眉，“藏得挺深啊你，我甚至想不起来一个可能的人选。”
“问完了没？”
“对我发什么脾气？最后一个问题。”
“你最好问点有用的。”
“你觉得——她对你的感觉怎么样？”
“讨厌我。”]
如果当时能仅凭这三个字突然产生的剧烈好奇心追问下去，或许马尔福也不会拒绝回答。虽然那时候想的是“爱读书，爱教训人，还讨厌马尔福的拉文克劳有多酷”以及带了一点“他居然要给一个讨厌他的人寄情书”的匪夷所思，但无论出于哪种情况，现在想来都还是让她感到有些可惜的。
如果当时没有一个“最后的问题”在脑海里不断敲打着自己，或许问出“她是拉文克劳吗？”都能明晰地多。
而不是...而不是看着他一点一点黯淡下去的灰蓝色眼眸，幸灾乐祸地嘲笑道：
[“那你根本没有什么希望嘛，马尔福。”]

很棒

[ ]里面的内容是回忆 [ ]外面的内容是赫敏现实个人的内心活动

好看

六.
就算是把这封信从头到尾又读了一遍，赫敏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最后它会被送回到她的手里。虽然无论是那本密密麻麻的魔药课笔记，还是这封看起来有些稚嫩又充满青春气息的情书都出自她的笔下，但归根结底，它们还是属于马尔福的。
只是因为它和我有关吗？
她看着信的开头依旧留白的收信者称谓，非常迫切地想知道它到底该属于谁，为什么这么多年，它始终没有被寄到那个人的手里。
她再次扯过那个墨绿色的文件袋，上面确实清清楚楚地写着“For Hermione Granger”，马尔福的笔迹。
虽然鲜少能有机会看见他的字迹，但他确实是他见过的男生里面，写字最好看的。一点也没有罗恩的潦草和哈利的过于飘逸，非常清秀且一目了然，就像...就像他本人看上去的那样。
并且他喜欢在所有起头的“竖”上面，做个非常自然的点缀，像一颗小小的芽。
赫敏不知道这是他个人的习惯还是马尔福家族必须遵守的写字格式，总之，在霍格沃茨学习的时间里，她并没有见到第二个人这么写过。以至于就算隔了这么久，她还是能一眼确认他的字迹。
[
“恕我直言，在我收到的所有情书里面，这封最烂。”他皱着眉头，一脸嫌弃地甩了甩信纸。
“这根本算不上是你收到的，这只能算是我帮你的代笔，并且不允许退货。”
“那么顺便写上日期吧。”
“你的手是断了吗，这都要麻烦我。”
“是啊，刚断不久，都怪那个混账波特。”
“日期是多少？”
“1994年12月24日。”
“明年？”
“怎么？”
“没有...只是觉得有点久。”
“明年开始，我们就能参加圣诞舞会了不是么？”
]
她必须承认马尔福说这句话时眼睛里闪烁着光芒的那一刻非常耀眼，以至于她居然可耻地开始觉得那个女生有点幸运。现在想来如果当时趁着他心情看起来不错的空当，是不是就有机会能问出那个名字，而不至于现在拿着这封信毫无头绪了呢？
像是亏欠了他什么似的。
.
[
“她是谁呢？”
看着他流萤般闪着光的眼，差点就要脱口而出的——“那么她是谁呢？”
有一种没来由的预感是，仿佛只要她问了，他就会说。他的眼神是错觉般带着点令人惊讶的期待的，而那一刻她竟然觉得这种期待和她有关。
“那么——”她说。
——她是谁呢？
·
“那么...祝你好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