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留蔡绶仲女，讳灵夔，幼字阿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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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吾是在梦中。】
【 月朗风清，造访蔡府，同蔡二娘子赏月烹酒，一来二去，也就醉了（liao）。复醒，不，还未醒，因吾知这是梦中，若非梦中，怎见仙子。】
【 仙子托樽盛玉露，仙雾蔼蔼裹作衣，可惜了，只见仙子，不见颜。】
【 徒跣踩云雾，走到仙子前。】仙子何处来，可让吾观仙颜？
【 仙子不语，只是玉臂轻抬，一挥散雾，得见真颜。】嘶——蔡二娘子，你怎做了仙——【 话还未尽，长了蔡二娘子脸的仙子就将樽里的玉露泼了过来。】
嘶——
【 玉露泼醒神仙梦，放归现世，窗外已是白昼，光影映在地上。身下卧着美人，正是那梦中仙子，撑起身来，榻上的酒瓮已倾倒，洒出酒酿染了床褥。撑起身来，是她也空也，吾也空也。应是醉酒发热，解衣凉，不想二人脱了个光。】
【 这蔡家小娘子，愈发的圆润了。】

【杨停云昨日缠着我要饮酒赏月，俗语说是烈女怕缠杨，蔡也为她开了府门，翠娘延请她上座。我瞧着她直饮了有一石，果不其然还要赖我的床。不止是月，连半点星斗都没赏着。】
【眼下赖了床，还要干什么呢？果断一脚把人踹下床，锦衾一卷，裹个严严实实，转到里头去面着漆屏风。装作仍是在梦中。我自小睡相不好，她是知道的。】

【 正赏白如月，欲伸手触月，顽上一顽，谁知卧上的女子一翻身，裹去锦衾，顺势一脚将吾踹了下去。】
呀——
【 玉臀触地，疼得拧紧了眉。】
【 瞧她的样，恐日后与夫婿成婚，新婚之夜，烛影摇曳，二人共赴巫山云雨，累得半死不活，她还尚有余力能一脚将她夫婿踹下榻去。可怜的郎君，损了精神，还不得安睡。】
【 起身坐在榻边，去拉扯她裹住的锦衾，啧，扯不下来。】
小娘子——还睡呢？再不醒，吾可是要用强了——

【早在杨停云掉到地上的那一刹，我就想探出身子去看看她出乖露丑，硬是忍住了。谁想她倒得寸进尺要扒我被子？】
【可笑，若是让你杨小娘得逞，我来日还如何在你杨停云面前谈笑风生？于是我反手一罩，趁把她罩个严严实实之际，踢踏着丝履溜到屏风后头了。】翠娘！翠娘！更衣！

啧——
【 扒下锦衾，始作俑者早已躲去了屏障之后，是个怪扭捏的性子。裹着锦衾，下了榻，徒跣而行，走到屏后，轻借屏一倚。】
呵——真是个好生无情的人，一夜春宵后，竟抛下吾一人。
【 故作伤怀，生生的挤出几滴晶莹的泪来。】
怕是这世间，唯你一人，如此没有良心。

【杨媚轻轻地走到这边厢，像一只狸猫蹑过来，把柔软的尾巴轻轻地抵在屏风上。我瞥了她一眼，晾起双臂让翠娘为我系大带，再由自己往绀色的大带上结上丝绦。】
翠娘，把她的衣服藏起来。我要把这位多情的痴娘子储在我的卧室里。明日、后日、十年二十年，藏到她垂垂老矣，艳色不再，才能把衣服还给她。

你要效谁金屋藏娇？阿娇也是空守誓言，说来，非吾多情痴缠，是你负心又无情。
【 一面斥她无情负心，一面走向席案那处，解去锦衾，又裹缠在胸前，整理服帖后再坐在席上，唤过翠娘沏水，再添粗点，想来昨夜至今，只空饮了几多酒，还不曾进过实物，现下只觉腹中空无一物。】
也，最近还顾着他那菜圃子么？

哼，翠娘，别理她。让她空守着罢。【她坐着无事，竟使唤起了翠娘。我坐到镜台前，还要向翠娘要水。用巾子拭了脸，再让她为我栉发。】
【我端详着铜镜中的发髻，一边有一嘴没一嘴地回杨媚，】怎么啦，你又念叨起我阿兄的菜圃子了？

【 翠娘是个好人，不似她的主子，还是为吾灌来了热汤端来了粗点。一笑谢之，再是捧起热汤，饮上一碗，暖流由口入腹，舒服得不行。】
是呀，在想着也今日会有何食待吾，吾不吃个尽兴可是不会回去的。
【 蔡也算是玉京一奇，本是翩翩少年郎，放在玉京贵胄里也是一等一出挑的，不愁日后孤老无人伴。偏生人家不喜欢诗词歌赋，附庸风雅，镇日躬身与菜圃，养雉兔一圈，活成山人。不过山人自是山外山，天外天。】
不过，你不愁么？万一日后玉京的小娘子们都不愿嫁给也那可如何是好？

不是还有你么。【翠娘把我的头发正挽成一束，我不便偏首，就只能就着余光斜睨杨媚。她倒是吃起来了。】有个你念念不忘就够了。我还怕他嫁不出去么。
【沉吟了一会，】若真是嫁不出去，我就养着他，养他也不会费多少钱。
【翠娘的利落巧手，三两下的功夫，一个堕马髻就挽好了。我终于能够大大方方往杨媚那瞧，原来是昨晚上吃剩的粔籹。我叮嘱她，】渣滓别吃到我的席上了。

【 取食盘中粔籹，一口半个，落了不少饼屑，连同她的话统统都不在意。几块下去，再灌上一碗热汤，腹中已满。起身抖落饼屑，又拖着锦衾走回了榻边，一路捡起昨夜扔在地上的衣物，利落的穿戴整齐，坐在榻边，随手将发髻挽好。】
你是今儿才认识吾？或许，吾能同也纵一夜欢爱，那也仅仅是欲望驱使，没有丝毫情爱在其中。
【 从不晦涩在男女之事上，如说礼教，不过是束缚，奈何的了别人，奈何不了吾。尽管众人口舌，却是吾万般不在乎。】
不过，也好像有爱慕之人了，你不知道么？
【 托腮望着妆镜前的阿横，那样美好，还不曾尝过男欢女爱是何等滋味，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等着有情人来摘取，然后放在掌中，放在心尖上。】
【 可是有人，早已将她放在心里。】
吾想，你是不知的。

【光是想想让阿兄同杨媚站在一道，就不禁让我抖索着打了个寒颤。于是我说，】那还是算了罢，我阿兄是一等一的纯情男子。你这狂蜂浪蝶，离他远些。
【不过杨媚怎么知道阿兄居然心有属意？这倒是很新鲜。我起身从镜台前走到她面前坐下，也拿一只粔籹，浸到汤中慢慢掰着吃。】你且说说，长安城的仕女我也曾走马观花地賞过一遭。你为我描述一下，我就知道了。

也对你这个妹妹是温柔似水，对吾对外人是彬彬有礼，太闷了，吾是下不去口的。
【 蔡也这般男子，只适合做酒友，酒到浓时，观月吟咏，至于床笫之欢，翻云覆雨，是做不起兴的，顶多替你掖好被角，吹灭油灯。】
哦？原来你对玉京娟秀也有赏评？其实你也见过——
【 睃见镜台，意味深长的一笑，悠道。】
那是也的事情，即便你是他妹妹，吾也不能多这一嘴，日后他会想告诉你的，只在于那时你想不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