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后某微信群谈诗。感谢赵力同学文字整理
原创:魔头贝贝魔头贝贝2月24日
所有的事物,太阳底下无虚事,肯定都是写过的,所以我说为什么说没有意义,没有意思,这个意思,古人都表达过了,没什么稀奇,只有在语言结构上面推陈出新,换一种形式,如此而已。但是那个气息,它是不会变的。为什么我们读唐诗宋词,依然能够触动就是这个道理,古往今来,莫不如此。聂鲁达的二十首情诗和一首绝望的歌,那个诗年轻时读起来很心潮澎湃呀,现在来看,真的是不值一提,激情是很可怕的。凡是用激情写出来的东西,你过几天再看,它百分之九十九是废品。也不一定,比如说上邪,我欲与君相知,比如说将进酒,你有多少文化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对语言的这种敏感程度,这个东西是不可说的。
我说个狂话吧,写诗的确需要天赋,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后天通过努力,是百分之百可以达到优秀的。但是离那种不可说的境界,我估计是到不了那个层次,也有一种可能到了晚年他突然间开窍了,比如说齐白石,他以前就是一个画匠,画的画就是照猫画虎,他到了北京以后,接触了大环境,终于有点儿意思,晚年他成大家,这种例子是微乎其微的,几乎不可能。
我就拿我来说吧,我讲个实在话,这话招忌讳的。其实可能大家也知道我的经历,我在监狱里面我十七岁写的诗,一直到我出来之前,有几首诗我的诗集里面是肯定能留下来的,等我出来以后。我看得多了反倒越写越差,为什么呢,我讲实话就是当时这个诗刊、星星诗刊人民文学真把我害惨了,当时也没网络呀,为了发表,你就跟他们那些头条学,什么麦地呀,什么月亮啊,什么乱七八糟的黄昏呢什么的。一句话,我反复说,一定要遵从自己的内心,做人要实在,写诗也是这个道理,但是写诗是靠真气的,在技术上你可以不实在,但是你这种不实在是出于一种真诚,作为一个基础,你没这个基础,所有的一切都是玩花招,尤其是网络写作。根本就没有什么口语、非口语,只有语言!只有适合你的语言,或者说是和你当时写作的那个周围的环境和你内心的那种情绪的那种语言,你找对了就对了,大家如果仔细读我的《相见欢》的话,从早期我就有这个苗头,我说早期就是从2001年,具体地说,当我写出《起诉书》的时候,我就突然开窍了。起诉书现在我都不敢发公众号,我本来想发怕被封掉,诗刊给我出的那本诗集2013年,我把起诉书混在中间想蒙混过关,结果人家出版社毫不犹豫地给删了,其实我说的都是真事儿,我绝对没有添油加醋。中国这个体制这个现实,他容不得你说真话呀。台湾,他一个字都不会删我的。
《相见欢》有两个版本,一个诗刊社出的,一个台湾出的。因为这个诗是我写的,我能读懂,所以认识了许多繁体字,以前我不认识繁体字,通过相见欢我掌握了繁体字了。
大家有兴趣的话看看去年大概十月份诗刊约我写了了评论,我是反方,正方是个教授,编辑说我写的实在,其实写评要么就是老老实实写,要么就是胡乱吹,胡乱吹很容易的,摆几本哲学书、评论书,东拼西凑,其实那些知识分子基本上都是东拼西凑。
我就说相见欢吧,这首诗。都说这首诗是我的代表作,我就很纳闷儿啊,这个诗是我为数不多的,不是写出来的,当时我喝醉酒了,早上起来的是冬天,我拉开窗帘,阳光照进来,窗外那个鸟儿其实是麻雀,我随口就把这首诗弄出来了,我也不知道后来这种诗愈演愈烈。关于这首诗大概有起码几万字的评论了,什么从道家啊从佛学的角度各方面的角度,吹得天花乱坠,我是哭笑不得,这诗好不好呢,我觉得一般化。但是我是没有办法呀,这是良心话。
任何初学者,我就反复的说,我就是我就是九个字儿吧,写身边写自己写日常。在这个基础上你把诗给我写清楚写明白了。写的有表现力了,然后你可以云山雾罩,但这种雾云山雾罩是建立在你这个非常非常坚实的基础上的。我知道我的很多一部分诗,尤其是2009年的一部分诗,很多很多人都读不懂,读不懂是外行话,是很多人都体会不到。但是我特别怀念我那个2009年的状态。
09年有一批诗,几乎是我的巅峰,当然我希望会到另外个巅峰。写诗不是在进步啊,你写到一定程度以后,当然初学者写个十来年他在进步,一旦超过一、二十年,他就是碰运气,类似于赌博呀,你赌赢就赢了,输就输了,当然写不坏了,再怎么写因为你的结构啊,技法呀,这些都是很熟练了,写不坏,没毛病。但是怕就怕他没毛病,现在我如果给你们处理诗的话,我肯定要处理的没有毛病,我可以说我写任何诗都不会有毛病,但是我的问题就在于我没毛病。这很恐怖的,你们可能不太体会到这种感觉。
一旦陷入某种套路,我知道我就按照我的套路去写我肯定是继续优秀,但是我一直在渴望另外一种东西,但那个东西一直没有出现。我再说一遍,我零九年有一批诗,大家好好读读,连我都莫名其妙,甚至我可以说是叹为观止,比如说我推荐一首,名字叫《在美妙的天空下》,我现在读这首诗,我非常感动,非常奇怪,***是怎么写出来的莫名其妙,那个状态,但状态已经过去了,的确如此。
那种东西很空灵,很跳跃,又很实在,似乎已经离我而去了,我现在写的东西越来越实在。其实我很不满意的,为什么我说我的诗,我不是狂妄,也不是谦虚。我说我的每首诗都要放两年以上,这是真话,当然有稿费的约稿我没有办法,因为约的是新作,其实我是不好意思拿出来的,写到一定程度,越写越难。就好比一个人如果到了山顶,你就无路可走了,你往上蹦,最多蹦2尺高,你跳不到云上去,没有办法了,就是原地踏步,我就是这么个状态。
那么我再说在我推荐大家读一读沃尔科特的白鹭,程一身翻译的。但是我可以这么说吧,恐怕诸位朋友读白鹭读不出个所以然来,因为他首先他不是原文,我也不懂原文儿,但是我有一点,我是可以从翻译的这种里面。我能读出他的精髓,就是那种气息呀,那种很松散很松软的气息,我可以说,大师不过如此,大家写到最后都一模一样,你们仔细读一读聂鲁达晚期诗。聂鲁达的晚期诗应该是十四行诗,他的气息是一模一样的包括米沃什的晚期诗都是一样的,为什么我说诗歌就六个字:语言、结构、气息,到最后决定成败,就是气息,千万不要再说什么意义啊,这什么意思呀,我头都大了。
我还是那句话,其实我挺感动的,这句话在七年前衡山诗会上说过。在这个群凶极恶的时代,依然有这么多人喜欢诗,我很感动,很温暖,诗这个东西几乎毫无价值,就是一些词语的排列组合。
我一再说写诗你写完以后一定要反复读。我不是说两年的标准吗,但这是我的标准,我反复读。我读一首我的诗,这首诗写于2009年,过去八年了,这首诗,我依然没有挑出一点毛病,我一个字不能改。即使很多人说读不懂那我无话可说,但是我反复读。我特别喜欢我这首诗,我反复读我读不厌,真的不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