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
痴儿一路都攥着沈沉衣角,带着他走。
其实沈沉并不习惯被人抓着,可明明只消稍稍使力就可以挣脱的,却不知为何迟迟没有动作。
沿途路过一家客栈,沈沉停下脚步,把闷着脑袋往前走的痴儿转个身,面朝客栈走去。
"为何?何处?"痴儿脚步不停,他比沈沉矮上一个脑袋,故而每每说话都得抬起头。
沈沉笑笑摸摸少年头顶,沿途和少年相处的时间里,沈沉只怕少年一说话就将自己暴露无遗,便教他能不说话便不说话,即使要说话,也尽量少说,如此才有了为何,何处这般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为何?
便是问沈沉,为什么停下?
何处?
便是问沈沉,这是哪里?
沈沉没有说话拉着少年走进客栈,本想要两间上房,想了想又改成一间,毕竟是过命的交情,让少年一个人住间房子,沈沉叹口气,还真不放心。
少年见沈沉不回自己,当下甩开沈沉的手,独自走到桌边坐下。
沈沉颇有些好笑又有些新奇,想不到这痴儿居然是个有脾气的。
客栈老板眼咕噜在沈沉身上转两圈,便知道这对兄弟不差钱,立即打着圆场对沈沉说道,"这位小兄弟莫不是饿狠了,要不先上个点心垫垫肚子?"
沈沉点点头,坐到少年旁边,叫小二先倒两碗茶水来,要清淡点的,说罢丢了枚碎银子权当打赏。
小二欢天喜地的收着,没走两步却被掌柜拦下,逼的他交出来,小二银子还没捂热又得苦哈哈的交出来。
掌柜接过银子在牙间咬了咬,藏在包里,低声对小二说,"你只管给他们往贵了推荐,少不了你好处。"
小二得令喜笑颜开点点头,一溜烟跑了。
"老板!给哥几个来桌好酒!"客栈大门被踹的直晃悠,老板赶忙跑去接待,"各位大爷,里面坐,里面坐。"
少年听见响动抬头瞧了眼,只见那几人个个身高七尺,虎背熊腰,说话间口吐飞沫,放在桌上的手布满老茧,看起来似乎可以将少年拦腰折断。
许是少年看的时间有些长,其中一个人立马瞪过来,沈沉冲那桌人笑笑,轻轻按下少年脑袋,"少看少听少说,忘记我教的了吗?"
少年偏头躲过沈沉的手,努努嘴不说话,沈沉夹起个什么,翡翠白玉,其实也就是个小葱拌豆腐,放在少年碗里,轻声道,"乖,再不吃就冷了。"
到底是个痴儿,沈沉一句低声下气的话,便哄的少年什么火都没了埋头吃饭。
沈沉看似一直在替少年夹菜,实则余光一直观察那桌人,瞧见他们个个下摆鼓起一片,心中有了些猜测,哄着少年慢慢吃完饭上楼休息。
"兄弟,留步。"沈沉牵着少年才踏上楼梯,那桌人便沉不住气,几个人凑上来将沈沉二人团团围住。
"何事?"少年以为是自己那一眼惹来的祸事,心中警铃大作,上前一步挡住沈沉,那几人面面相觑,消息上只说拿下白衣男子人头便可赏金万两,不曾说过还有个小儿相伴,众人摸不清少年底细,一时间竟也不敢轻举妄动。
沈沉咳嗽两声,单手握拳挡在嘴角,没想到这少年不仅脾气不小,胆子竟然也不小。
那几人见少年迟迟没有动作,互相看了几眼,点点头,伸手摸向佩刀,管他一个两个,统统杀了好去领钱!
早在那几个人蠢蠢欲动时,沈沉便将少年拽至身后,不等那壮汉抽刀,一脚踹向他面门,牵起壮汉手腕顺势一扭,令那刀尖对着他身旁的人刺去。
剩下几人立刻簇拥而来,个个挥刀斩下,沈沉立马倒退几步,就着壮汉身体左右闪躲,冷不丁发现痴儿竟就站在楼梯上望着他。
沈沉心下微沉使劲一推,壮汉猛地向前扑倒,嘴里嗷嗷直叫,众人自知打不过沈沉,却也咽不下这口气。
壮汉滚了几圈爬起来,眼神示意大家一起上,自己则悄悄潜至少年身侧,举起刀大吼一声,朝少年劈去。
沈沉被几人缠身,本不想动真格,小打小闹一番也就罢了,哪知这群人,偏偏自己找死。
沈沉手比刀快,从身侧抽出剑鞘,挥手掷去,打在那壮汉心口,壮汉立刻便口吐鲜血,倒退三步。
沈沉单手执剑,剑尖点地,似乎透着丝丝寒光。
"是玄铁剑!你是太……"壮汉话没说完却再也不能开口,殷红的血迹流到楼梯下方,余下几人在沈沉拿出剑的瞬间就已经软了身体,慌不择路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