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冬，朔风素雪，唯芭蕉叶绿。）
（我捧了漆盘往存简去，其上置一品香菇鸡丝粥，用以暖胃。侍娥挑帘儿，见他端坐桌前却不理我，想来还是在为昨晚的事生气，不觉弯唇，出口的话却是打趣。）
：我的小少爷，来吃点东西吧？
（我想，他可真讨厌，太会拿捏我的痛处，知道怎样能令我束手无策。我也很想反击，可我没办法，谁让他是砚璋呢，我只能顺着他。）

【小窗帘箔重重，案前看书，一页也未曾看进心里，只闻朔风吹折梅枝，掠过廊下，凛凛如刀。这样的天不适合出府，若是她，连屋子最好也不要出，暖着炭火，或看书或为自己红袖添香，最好。】
【有些嫌自己不争气，轻叹一声，怎么又想起她来。而门扉在此刻开合，正是她来。冷了神色，握书侧身，专心致志】不饿。

-
（忍了笑，任由侍娥服侍褪去鹤氅，侧身靠坐榻上，拾了筷箸。）
：那我就不给你留呀——福婶今日告假出府了，小厨房里可没有人给你张罗早膳。倘或一会儿饿了，就自己多喝点儿茶水吧，索性这是管够的。
（我记得他为何生气了，所以今日才来陪他用膳的，如今即得了这么个回应，我也只好“成全”他了。）
（又想起一件事，回眸去。）
：我一会儿要出门去，还是约了你小妹一起，要往温泉山庄去呢，今夜都不回来啦。

【得不上她一句软话，可气。】
【香气入鼻，胃里馋的很，索性拿过桌旁茶杯将里头茶一饮而尽——已经冷了。又闻后话，将书往桌上一拍】不准去。【这才转过身来看她】午后我就请人来教她女工诗书，往后她再出不了门一步，你与谁去？
【往日只觉得她同寄春有缘，常在一起，自己放心，如今才看出来弊处，两相权衡，弊大于利，还是我亏了。】

-
（挑眉睼他，故作不知。）
：闹什么呀——
（他总算不是从前冷寂模样，也添了几分俗世的烟火气息，令我欢喜非常。自是捧了青花折枝纹的瓷碗搁在他面前，伸手以葱指去捏了他下颚，眉眼间的笑意再也藏不住半分。）
：和你去呀。不就是昨晚忘了回来陪你用膳，也值得你生这样长久的气；你要是有骨气，那一辈子也别理我，我和子砚出门也行。

【踱至她面前，双手背在后头，站的笔直，忽而从冷了脸色叫她哄我中觉出蜂蜜的甜味来，还不错。不过也不能这么轻易缓和颜色】我不和你去，也别叫他来。昨晚上到现在还没吃过，哪有力气理你？
【有几分委屈，看了看她手上的热粥，还是忍住了——她说的对，现下吃她端来的粥太没骨气，还不如喝茶。扬声叫人重新泡一壶茶来。】

-
（今天这是怎么了。）
（我有些想不明白，自然猜不透他怎么能因为那么点儿小事儿同我闹别扭。好话说了、歹话也说了，可就是不管用。）
（这家也成了，业也立了，该是最顺风顺水的时候，倒让寄春打翻了醋坛。抬手拍了拍他胸膛，既然已经哄了这么久，索性再放低身段去哄上一哄，也未尝不可。）
：那你说，要怎样才肯理我——是给你做一月的晚膳，还是每日里陪你去箭亭练箭，再或者就是什么我不知道的法子。

【等她倾身上前，出手揽住她腰往上一提，人入怀中】这些日子不准出门。
【非要好生罚罚她才好。又侧首以目光指案上那方玄光。】湖笔、徽墨、宣纸、端砚都有了，只是我案前缺个人红袖添香。
【眉宇沉凝，面上无喜，心里却早就在她三言两语中卸下了一晚的不快，虽然觉得有些无用，但之于她，妥协总是很容易。至如今掌握了她的软肋，现下得寸进尺也应该。】

9
-
：你偏要我陪，以前怎么不见你这样。
（又想起姑苏来了，更想起与他在北境的相遇来了。当即一掐他腰，也不使劲，就是气这人拿捏了我的软肋便得寸进尺。乌眸盯着他看了一瞬，又想起来件事儿。）
：你得打的赢我，才能叫我日日为你红袖添香，或者去跑马场赛马，赛过的卢，我自然任你处置——我们少将军，敢否呀？

10
以前是以前，现下，你必须陪我。【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开始，认为如此是理所当然。】都好，反正只许你跟我出去。
【骑射武艺知她不差，自己也从未生疏。夫妻情趣，在此屋檐下便是如此了。大概真有些饿了，脸上虽没有什么变化，声调已经软了下来。放开她又去端了粥碗，看了她一眼，明示】饿了一夜，这些也不够。
【坐下大口吃粥。】

11
-
（我以前从未悟过他有这般霸道，在姑苏不曾，北境不曾，自然京师更不会。只是这一遭却不晓得怎样激了他，倒叫他一改往日的冷漠，生了几分占有欲出来。）
（并非讨厌，只是这份突如其来，尚需时间适应。）
：吃这些不够，吃我够不够呀——
（他生了好大一顿闷气，如今终于是软了语气，方才旖旎复归来。）
：说好了今夜要去温泉山庄的，你不让寄春和我去，你就得和我去，饿着也得去。

12
【热粥喝了半碗，搁下。】恭敬不如从命。
【虽是白日，但她这样的邀请，岂有不从？以前也不知其中滋味，自新婚之夜尝过，味入骨髓，才知世间有这样的美妙。】先等我尝过，若不满意，晚上温泉——便也幸苦你。
【牵她往里头去。打发人去同寄春说一声，她叫谁都好，往后梨亭只是我一人的。外头侍从知趣退下，昨夜气了一夜，她也该好生补偿。】
【绣帐罗帷，红潮微上，乐不思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