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six:性灵与邪灵
稚生坐在枝头。熟练地操纵着已沾染了无数鲜血的“囚笼”,将它一点点缩紧,最终牢牢地捆在夙夜的身上,使她动弹不得。
“陌上……!”夙夜咬着牙喊着。
我怎么能去死……怎么能死在这里……我有什么资格那么快就被这种心术不正的主杀死……
他还在等我……
铁链一点点缩紧,紧咬的下唇出现一抹血色,长袍破碎,皮肤被勒出一道道血红的印子。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此刻正兴致勃勃地看着夙夜。
挣扎还是求饶,她等待着这两种结果中的一种出现。千百年的孤独让她寂寞,她曾经每日每日地坐在泪湖旁,想象着自己刚诞生时的样子。那时她的灵魂还干净而纯美,没有沾染杀戮和鲜血。她像所有性灵一样,静静地憧憬着属于自己的主。
然而她等到了什么呢。
大概是些太过痛苦的回忆,可惜现在她自己都快要忘记了——那样痛苦的事,为什么要记住呢。她众叛亲离,沦为被诅咒的对象——每每想起这个,稚生的脑子里只浮现出悲痛欲绝的哭声和嘶哑的尖叫声,以及即使现在都能感受得到的刻骨铭心的仇恨。成为邪灵后,她逐渐沉醉于鲜血,游走在杀戮之中,她渴望看见临死者绝望的表情。
她此刻怀着这样的心情,饶有趣味地盯着夙夜。
“陌上!!”
地上的剑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夙夜拼命使自己不去管刺骨的严寒和疼痛,她操控着陌上。在空中砍出浅蓝色的流光,却只在锁链上留下了浅浅的白痕。
一个是修炼了百年的邪灵,一位是刚出生三天的女主,力量悬殊,几乎毫无悬念可言。若不是刚才夙夜多了一个心眼使用替身,怕是早就死了。
夙夜操纵陌上徒劳地砍着锁链,稚生在树枝上打了个呵欠。
“叮——”
一道蓝色的流光刹那间从一片树叶后飞来,打在了稚生的锁链上,锁链上出现了一个裂缝,接着全盘粉碎,打破了这几乎已成定局的局面。
稚生脸色一变,立刻翻身而下,以极快的反应力朝着水珠发射的地方飞去。黑气已在掌中凝结,就要劈去——
一个白色的身影侧身闪过,轻松地躲开了稚生的一击。那道身影飘到夙夜旁边,接住了近乎昏迷的夙夜。
“邪灵也敢这样胆大妄为……啊,毕竟是邪灵嘛……”蓝色的头发随着衣袂悄然落下,轻飘飘地自言自语声准确无误地传入稚生的耳朵里。
像在平静无风的水里投进一粒石子一般,稚生周身瞬间爆出了强烈的杀意,她拧出了一个可以称得上狰狞的笑容,然后运起黑气——:“你又有什么好嚣张的,不过是傻到甘愿为主去死的性灵而已——!”
黑气凝结而成的匕首全部砸在那位性灵幻化出的水枪上,几百个回合下来,不相上下。
邪灵和性灵同出一族,本就不分胜负。即使有邪气加持,稚生的修行也比眼前这位性灵少了一百多年。
稚生最终停止了攻击,看着树叶间透出的若隐若现的红光,冷冷地瞥了一眼那位性灵,气冲冲地扭头消失在了黑暗的树林深处。
那位性灵这才放下一直护着的夙夜,缓缓地给她调理体内的法力运转。
过了一个小时左右,夙夜才睁开了疲惫的眼睑,映入眼帘的是一缕蓝色的长发。向上看去,一位性灵正用冰蓝色的眼眸看着她。
没有杀意。
“我是流知。”流知莞尔一笑,“性灵。”
“啊我是夙夜……”忍着身上的疼痛爬起来穿好自己的法衣,脚步有些趔趄,“是你救了我吗,谢谢啦……”
“没关系啊,”流知注视着夙夜提起长剑,思索了一会,说,“我可以跟着你吗?我看你法力并不是很高强,用剑也有问题,我可以帮你……”
夙夜抬头看着这位头发几乎遮住整只左眼的性灵,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