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凌吧 关注:3,054贴子:8,716

回复:【金凌—原创】《雪浪凌云桃花记》

取消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疑云第五 4」
“怎么,想通了?”
苏绾缨替我把马儿引到了门前,莞尔。
“嗯,想明白了。”我道,“阿凌失去了太多,他舅舅照顾得了一时照顾不了一世,我必须替他们守护好阿凌,给他带去安全感。让他知道,在孤寂的宗主之位上,有我会陪他走到终点。”
——况且,老天在安排两个人相遇之前,已经设置好起承转合了。如果注定有缘无分,付出多少也是惨淡结局;如果注定长相厮守,则总会缠绵在一起。几日的梦魇指不定是敌方的阴谋,我若无动于衷,只会任人摆控。纵然是涤瑕荡垢,尘埃万丈,也渡不了我一颗真心。
她将缰绳递到我手中,笑意渐浓。
“这就对了,你们一定要相濡以沫的。”
.
一张木桌,三盏酒盅。肖姝羽备下清酒,我们一敬姐妹,二敬天地,三敬世间无战乱。
苏绾缨笑着打趣说,等来日若真的能“勾搭”到那小宗主,昏礼时记得提前发请帖与她们,弄得我满面飞红。
然后,我理好行囊,带着漫山遍野的思念和期盼同两人道了别,绝尘而去。
……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151楼2019-02-18 20:16
回复
    夜,林间小道。
    一弯弦月初上,荡着银色清辉。我快马加鞭行了近两个时辰,才遥远地望见金麟台的影子。待穿过这片树林,就可以从侧门进入金家校场。
    月色从杂草间晕开,在与马蹄的摩擦中呢喃细语。阿凌那抹熟悉的朱颜翠发,再度从我眼前清晰了轮廓。
    ——奇怪,他明明是这般高傲不羁的人,怎么我瞧他时,却莫名只觉得温柔和可爱?
    我不禁被触软了整颗心。
    就这么一愣神,突然身后一阵树叶沙沙,霎时狂风骤起,打着旋儿席卷而来。我吼了一声,驾着马飞快逃开,猛地在一颗老松前掉转头,马蹄扫起雪花一片。
    “谁?!”
    半晌,没有声音。
    我眯起眼睛,涓滴不遗地捕捉起对方的蛛丝马迹。寒意顺着指尖爬上脊梁,我这才忆起立冬都已过数日,老老实实地收了一腔桃花春。
    “嗡——”
    身后金光乍现,在雪地的倒映下原形毕露。我迅速躲去安全地带,只见一把长剑刺破面前清冷,“咻”地朝某个角落飞去。
    明黄一闪而过,还带着株金星雪浪,在满眼的白色中格外显眼。长剑入鞘,那人回过头来,我瞬间便看清了他的脸庞。
    “……花架子。”
    “不过两招,你怎量得我究竟是花架子,还是真功夫?”
    “啧。”我莫名感到十分烦躁,“金阐,让开。”
    “你是真不清楚还是假不清楚,我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干什么?——偷**狗,拔葵啖枣,除了这些你还有什么本事?”
    “哟?”
    我暗暗咬了咬牙,眼一闭,心一横,从怀中掏出一把精巧的木梳,道:“这……难道不是你搞得鬼?”
    “……你怎么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我红着脸颊,愤愤地收回了物什,“除了你,还有谁能做出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情?我呸,亏你想得到……”
    这边正吵着,突然,背后窜来一阵尖锐的风。我猛一转身,马儿蓦地嘶鸣出声。一股强大的灵力风驰电掣般朝我袭来,直击心口,撞得好一个人仰马翻。
    “咳……咳咳……”
    我在冰冷的厚雪中打了个滚,呛了点雪。狼狈起身,勉勉强强站定,瞥眼一看——好家伙,竟是三长老。
    “呵呵呵呵。”那长老还是一如既往地皮笑肉不笑,“姑娘向来可安好?想不到老朽竟会在这种地方和姑娘偶遇,姑娘散步散得也太远了些。”
    话音刚落,他眯起眼,掏出酒囊道:“为表对姑娘的尊敬,这杯酒,老朽先敬了。”语毕,缓缓浇在雪地上。酒烈,醇厚的绵甜氤氲开来,回味净爽。
    我眈眈盯着他倾出最后一滴液体,袖口的粉拳早已握紧,蔻丹嵌入掌心。
    “放肆!”我抬腕指向他,“金凌上任,你们大势已去,还不收敛收敛野心,仍当自己手握大权么?”泠泠瓷音铿锵有力,一时剑拔弩张。
    “是么?”身后的金阐顺势接了话,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旋即泯灭,“你以为,他金凌现在还坐在宗主的位置上……”金阐是双手掐腰侧着身子对我的,微微扬手,一股韧劲自掌心涌出,霎时利剑出鞘。他狠狠一握,厉色瞧我,“……呼风唤雨吗?!”
    闻言,我只感觉身子“轰”的一声酥了半片,刹那间方寸淆乱,灵台崩摧。
    “你……你们把他怎么了?!”
    “先担心下你自己吧!”金阐举起剑来狠狠一挥,一波进攻咆哮而来。我急忙念动口诀,下一秒,两强力于中间相撞,顷刻间震得积雪也被炸飞了三尺,刮起阵阵贼风。
    我没带引人注目的金家佩剑,赤手空拳难以绝地反击。紧急状态下,我想起了那夜与金凌的博弈切磋。
    “黑炮五平六。”“红兵七进一。”“黑将六退一。”
    ……
    以退为进,以弱胜强……我勉强使心绪镇定下来。自知能力有限,干脆顺着林内高树的布局缓缓撤退。
    “……金阐!我原以为你只是撩闲,却不想你这般居心叵测!
    “还有你!三长老,我早就心里明镜,你虚与委蛇的假意外表下,是一副怀揣社鼠城狐之心的衣冠禽/兽!”
    “呵呵,别骂得这么难听嘛……”
    三长老垂着眸子,眼底闪过丝丝老辣,似是正酝酿着一波奇袭,蓄势待发。我留了心眼,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又见得那金阐提着把剑,锋芒逼人。
    一时间,多年来阿凌所受的欺辱都仿佛被我亲身经历了一番,在乌烟瘴气里走了一遭,引我欲把金阐千刀万剐。
    我揉揉眉心——现在可是不能感情用事的紧要关头。
    金阐也不是傻子,注意到我的意图后,挑了个时机,右脚一踏冲了上来,虎步生风。
    糟糕!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152楼2019-02-18 20:17
    回复
      我直视着他的眼瞳,字字如刀。
      然而,算账的话还未出口,危险的声音突如其来——
      “你高兴得太早了。”
      .
      话音一落。呲——有什么冷冰冰的东西,贯穿了体内的温热。
      我脖子一僵,猛地回首——
      三长老硬生生地拽住了我的胳膊。
      “呵,就这三脚猫功夫,还好意思布鼓雷门?”
      再回过神一瞧,金阐表情揶揄,抬手推开了我自以为胜券在握的血肉之躯。
      长剑飞出,剑锋所指,入土三分。
      我消了四溢的战意,软绵绵地跪了下去。
      ——他们这一招,没有刚劲有力,也不是行云流水。
      唯有奸/诈卑/鄙,四两拨千斤。
      ——剧痛自上腹蜿蜒开来,鲜血直流,染红了皑皑白雪。
      ……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154楼2019-02-18 20:18
      回复
        寒气逼人的冬夜,平静得刺骨。
        恍惚中,那个熟悉的身影正款款走来,衣袂在风雪中烈烈飘动,染了几分忠肝义胆。远远一望,便足以安心。
        再眨眼,少年身影烟消云散。
        我心心念念着棋局,喃喃:“不对……还,还有一步……‘红车二平三……将军’。”
        .
        抬眸,天旋地转。
        昏倒前最后一眼,是铺天盖地的紫,气贯长虹。
        ——掩去了长老的无法无天,和金阐的趾高气扬。
        ……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155楼2019-02-18 20:18
        回复
          「红袖第六 1」
          云梦莲花坞,晨。
          已经数不清是连续第几个长梦连绵的觉了。但这一次,我睡得极安稳。没有刀光剑影的噩梦,没有云谲波诡的算计,也没有众口铄金的流言蜚语。
          视野逐渐清晰,身旁是床笫帷幔,绣着清雅的九瓣莲。曦光柔柔地拥抱了我,填来一室温暖。
          试着起身,腹部传来的疼痛提醒到,伤口尚未痊愈。我只好乖乖地盖好被子,躺回原位。
          忍着微微的头痛,我思忖起梦境外发生的事情。
          不清楚睡了几日,但看自己被悉心包扎了刀伤,八成是给安全带来江家了。而拔刀相助的人,应该就是江宗主。
          思及此,连疼痛也缓解了不少——还好大家都在,阿凌一定不会有危险的。
          我试着张了张嘴,想问问有没有人在。奈何口干舌燥又没多少力气,便只能努力把心静下,捋起长老们布的局。
          过了良久,睡意又无端翻涌上来。我寻思自己此刻也就是个手无寸铁的无用之人罢,索性闭上了眼,去求周公指点江山。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158楼2019-02-19 20:09
          回复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再醒来时已是戌时,肚子饿得厉害。我自嘲地笑了笑,努力用胳膊支撑着身子坐起来,才发现身旁桌案上的红烛居然已经被人点亮,烧去了一半多。
            不知所措地静坐了小会,传来一阵脚步声。我疲惫的眼皮立刻抬了起来。
            “姑娘醒了?”来者侍女模样,瞧着有几分眼熟。不过莲花坞的仆人本来就少,八成感觉见过便是真的见过了。
            我调整了下呼吸,答道:“嗯。是江宗主让你来的?”
            “是。姑娘若是觉得饿,我等会可以把饭菜端来。”
            “有劳了——请问……我在这里睡了多久?”
            她掐着指尖算了算,道:“从宗主搭救姑娘那夜至今,有四五天了,姑娘一直未醒。”
            “四五天?那么久?”我不觉攥紧了被子,“江宗主有没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告诉我?关于……”
            “有的,确有一件。”
            莲花坞的人不愧是莲花坞的人。她并未听完,已然知晓我要说什么,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语气却平淡淡的端庄而锐利,好一个有傲骨的江家侍女。
            我紧了紧眉头,屏息凝神等候下文。
            “宗主令我传达你一件事。”她道,“那夜的搭救绝非偶然,也并不是他有心,而是小金宗主当日上午的来信,难得认真地麻烦他,帮忙留意着姑娘。”
            闻言,我猝然一怔,半晌才缓过来神儿。
            ……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159楼2019-02-19 20:09
            回复
              数日后。
              来到江家拢共十多天了。在这么长的时间里,金家大长老他们已经以代理家主为名“参政”。江澄本打算以硬制霸,反倒是我提出无声胜有声,养精蓄锐。
              在走街串巷的调查中,我听到了许多不和谐的声音——原来外面都在传,江宗主护着金凌是有吞并金家之意。江澄有过第一次出面,所以我清楚他不好再插手。他的为难自己不说,我索性主动提出。
              再就是小辈们的事情了。魏前辈领着含光君不知去到哪里云游,找不着行踪,大概早已避开世事;由江澄领头的一众家主家属欲进入废城,却遭遇无论如何也打不开的结界,又不敢轻举妄动;姜老家主束手无策,只道不会有危险暗藏;眉山与世无争,仙雾封山;苏绾缨和肖姝羽不在肖家小院,亦音讯全无。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160楼2019-02-19 20:09
              回复
                马不停蹄地赶回云梦校场前,缰绳一甩停止前行。马儿跟随久了,我骑得也渐渐游刃有余。
                那只黑鬃灵犬正趴在大门口,见到我后,即刻神采奕奕地蹦跳着扑来。我翻身下马,张开怀抱一把拥住了它,激动道:“仙子——”
                “今日怎么这样开心?”
                仙子乖顺地蹭蹭我,旋即脱开怀抱,引我往试剑堂走。
                我揣着满腹不解跟了上去,边走边瞧了一路的仙子。看它精神焕发的样子,总感觉阿凌一定会平安无事。
                刚刚收获了想要的信息的轻松感尚未散去。从校场到试剑堂的距离不是很近,我索性边走边仔细揣下这莲花坞一草一木的情,阿凌从小长到大所托付的情。每一眼亭台楼阁、每一抹雕梁画栋、每一脚微尘和泥土,皆是他不会有人欺负的、能被舅舅护着的花朝月夕;亦是我与他初见那日,铭刻在记忆深处的往昔嫣然。
                仙子到了堂前停下,我先敲了敲门,回应的人并不是江宗主,竟然是一个熟悉的温婉声音。我下意识地四下扫视,认定旁人不在后推门入内,第一眼便见得——
                来得正是时候的眉山二姐妹。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161楼2019-02-19 20:10
                回复
                  “苏姐姐、肖姐姐……”
                  “嗯。”苏绾缨两颊生靥,开门见山道:“姐姐带你进废城,救小宗主。”
                  “救阿凌?!”
                  “嘘——”她把食指放到唇下,“我只和江宗主说是来找你,他现在以为我们只是来看望你的而已。”
                  闻言,我依旧是一头雾水,问道:“江宗主不知道姐姐们来是为了……”
                  “对——现在只有我眉山弟子可破结界。眉山常年封山隐逸,若我们让太多人发现,恐怕废城要围满人了。所以只能是咱小辈来做,暗中行事。”她解释道。新换的便衣配上姽婳容颜,显得瑰姿禀异。
                  “原来如此。”我道,“我找了姐姐们好多天,还好你们知道这件事了。”
                  “其实我们才听说不久的。既然事情的确如此,说明师姐的判断力依然很准确啊。”她望向肖姝羽,后者点头以作回应。
                  “是么?明明都发生很久了。”话方才出口,我恍然大悟,“也是……蓝家他们把消息封得太死了。”
                  “有可能。”苏绾缨与我会心一笑,旋即提醒道:“好了,妹妹快去整理行囊。我们陪你给困在里面的人捎上些干粮,以及救他们出来。”
                  “好,稍等。”我道,转了身后又转回来,“……他们会有事么?”
                  苏绾缨与肖姝羽相视一眼,继而对我道:“放心。听闻被封在里面的都是些较大仙门的,应该能有不少练过辟谷的,况且他们入城前一定会准备些食物。所以无须担心——特别是小金宗主。”
                  我眉心一跳,低着头道:“那……那太好了。”
                  “安心啦?”
                  “嗯——劳烦姐姐们等我小会。”我抿抿嘴,转身离开。
                  真是不解。有时候,明明逼着自己成熟了太多,偏偏不明就里地,一提到他,哪怕是少年远在天涯海角,我也跟个小孩子似得容易脸红害羞。
                  ……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162楼2019-02-19 20:10
                  回复
                    寝室。
                    筹备好了干粮等一应必备事物,阿凌前些日子血丝纵横的眼角猛然在脑海中浮现。我不禁颦蹙——那家伙,已经噩梦缠身有大半个月了吧。
                    我把每日都会多备一份的药汤细心装好,放进了行李。
                    转身的刹那,桌案上的菱花镜内,朱颜一闪而过。我不禁坐下细瞧——分明是去救人,可我仍忍不住散开了乱蓬蓬的青丝,略显生疏地重新打扮起自己来。
                    刻了名字的小梳宛若有着绵绵深情,游走发间时温柔而踏实,没有刮到哪怕一缕发丝。我心道,纵是金阐偷出来的也罢。未变的,是阿凌的情。
                    这样想着,思绪便平缓了不少。仿佛只要心头坐一个他,纵是刀山火海前,愁苦世界里的风起云涌,也与我痛痒无关。
                    我就这样静静地,静静地望着镜中,望着现在的容貌,任心念游弋去了儿时的点点滴滴。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163楼2019-02-19 20:12
                    回复
                      记忆中的娘亲,还是个明媚的少女,早早便生了我。花信年华,持着把同样温和的木梳,边替我理着发,边念念有词:
                      “可知女儿出嫁前,当娘亲的要做些什么?——‘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
                      “阿娘,别念了,免得提早说完女儿嫁不出去了。”
                      “……不准胡说,我的女儿怎会嫁不出去。要嫁也得嫁个正人君子。”
                      “是,然后带着阿娘,过好日子去。”
                      “又胡说了,阿娘得留在这啊。只要看着你幸福长乐就好了……”
                      只要看着你幸福长乐就好了。
                      我涂好唇脂,泪水濡湿了眼眶。
                      ——再然后,便是:豫水村的家,已分崩离析。
                      多少个漫漫长夜,点了一炷香,却不知该拜向何方;捧了一抔土,却不知应敬给何处。
                      我生来和亲人情薄,所以打小便有个心愿,只想陪在唯一至亲——娘亲的身边,相伴一生。直到长大了才发现,我所渴求的平淡与安然,才是最奢侈的。
                      这时,阿凌出现了。
                      仿佛是踏过了青烟长巷,千山万水,接着羞涩地朝我伸来手。还没完全长开的俊颜已是风华翩翩,带着点儿青杏似的腼腆,叫人移不开眼。
                      就好像把我的心弦撩拨,弹了一曲相思入骨。
                      我不知道喜欢二字怎写,也不知道喜欢之情如何表达。
                      我只知道,遇见他时似是曾经相识,看见他时心中会有温暖,辅佐他时双手充满干劲,陪伴他时嘴角不禁勾起。
                      所以,只想做他的红颜,照顾他,帮助他,甚至保护他,以及偷偷喜欢着他。携手踏过月色黄昏,共赴晨曦破晓,暖阳春草。
                      于是,心中的巨石落地,转为了云开月明的暖。
                      ……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164楼2019-02-19 20:12
                      回复
                        宜川,废城。
                        仅凭苏、肖两人之力解镇,恐怕消耗过大。我坚持要为她们分担。二人研究了许久,肖姝羽道:“也不是没有办法。”
                        她望向我,神色平淡如水:“我想了一个。只要有我眉山人便可,你亦能帮上忙。”
                        “好。”我不假思索,“我定会全力以赴。”
                        肖姝羽点点头,对我与苏绾缨交代了一些事宜,二人又思考出了些突发事故的应对措施,遂排兵布阵,准备开城。
                        肖姝羽负责一边,我与苏绾缨负责另一边。绾缨调整着灵力,对我道:“对了,那些少年们是在你还未回到兰陵那时就来了?”
                        “是。”我颇为拖拉地答了她,看向那尚未痊愈、隐隐作痛的伤口。“大概就是我留宿肖姐姐家那日吧。”
                        “喔,怪不得没见你跟着。”苏绾缨调侃道,继而回到专注的神色,“据我所知,废城的确是前辈闭关之处。但可惜他们判断错了解决妖王问题的出发点,才被困在了城中。”
                        “……说来,妖王的事可有进展?”
                        “还没。”她收了灵力,“表面上看,似乎是我二人守山不利。所以我和姐姐这几日一直在查‘水下’的事情。”
                        “神秘道人存不存在姑且不论,妖王大抵是存在的。”
                        “姐姐的意思是,来废城根本无用于妖王?”
                        “至少不是摆平妖王的切入点。”她一字一句说得疑窦陡生,“我估计——是有人暗中作怪。可惜源头不清楚,矛头也不清楚。”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165楼2019-02-19 20:13
                        回复
                          话题,在她言尽后戛然而止。
                          片刻后,我道:“是大长老。”
                          “什么?”
                          “金家长老。”我淡淡道,“狼子野心。”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166楼2019-02-19 20:13
                          回复
                            「红袖第六 2」
                            傍晚,废城。繁星如昼。
                            小小的老城里吹着幽幽的风,将夜的黑暗洒下。被从地下城中救出、总算重见天日的小伙伴们点了堆篝火,围成一团取着暖。有的小修士已经哭爹喊娘,也有劝慰他们马上就能见到父母了的热心同伴。
                            废城的结界自打我们成功进入后便再次封上。奈何眉山二姐妹耗费的灵力过多,一时无法催动五成以上了。
                            她们在城的内侧绕圈寻着解决措施。部分小同修出于好奇,也跟着凑热闹和研究学习。蓝思追等人帮忙分发了粮食,众人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我在一旁认认真真望着阿凌脑袋也不抬一下地从头吃到尾,鼓起勇气坐到他身旁,小心翼翼地拽拽他的袖子,道:“慢点吃。胃。”
                            金凌竟被吓得打了颤,立马板起脸来欲盖弥彰。我忍不住去戳戳他被撑得鼓鼓的脸颊,柔声道:“好久好久,没看到你狼吞虎咽的样子了呢……”
                            他放下干粮,难得叹气道:“是啊,好久没见面了。”
                            对话停顿了几秒。
                            “在废城里,你们都做了什么?”我依然轻轻地说着。
                            金凌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后,仰头看向夜空,星子在他眸中映出了两抹闪闪发亮的波光。“起初大家吵了一架又一架,总算冷静下来想办法。但又发现无从下手,只好养足精神等待救援。”
                            “噗。”我努力勾起一抹笑,似苦似甜,“凌都成长这么多了,想必是‘冷静想办法’的那一方吧?”
                            他瞧瞧我,半晌,道:“……是吵架的一方。”
                            “哈哈。”我笑弯了眼。
                            “十多天了,凌都瘦了。”
                            他不知怎的红了耳朵:“……哪有。”
                            “真的。”我道。金凌不再说话,低头吃着剩下的半个馒头。
                            大伙坐在一块补饭,暖烘烘的篝火将氛围烤得宁静而温馨。这样的画面在我的回忆里似乎很常见,可从未有过像今日一般释然的心情。煎熬数日,我再见到他时,没有想象中的激动和欣喜,却是无以言表的踏实和心安。
                            我紧了紧披风,接着看他一点一点吃完。许是同样累了,金凌也没抗议。我俩就这么你红着耳我红着脸的岁月静好。
                            我把头倚在胳膊上,缓缓启唇:“凌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背了我。”
                            “……嗯。”他没转过头看我,听语气却是一定没有忘记的。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169楼2019-02-21 00:06
                            回复
                              “那一天,我初次去云梦。莲花坞的校场上,第一眼便望见了你。”我回忆道。絮絮的话语在咫尺之间静静流淌,随着我平缓的语速而同步慢下来,尤为情真。
                              “那一天,白云一望无际,被风扯得细碎挂在天边。我遥遥眺去,感觉好像棉花般轻柔、温暖。
                              “燕儿,在枝头呢喃,滴醉了桃花灼灼。”
                              初见总是甜的。我牵起嘴角,被火光勾勒出了几分怀念,还有羞涩的脸红。
                              “……于是,桃花雨下,下在我心田中潋滟波动的膏泽上,为我原本茕茕孑立的一朝一夕,映出了几许风和景明。”
                              金凌一言不发地听我讲着。气氛玄妙极了。我也想不到他这样内向的人能回答出什么,便自己接着说下去:
                              “然后啊……那个一言不合就掐腰‘哼哼哼’、喜欢皱眉背过身去用余光瞥着别人的小公子,走进了这片心田……
                              “最先我只感觉这人难以接触,脾气差,性子也冷。后来才渐渐发现,原来他冷漠的外表都是硬撑出来的……
                              “我发现,原来他也会累,也会哭,哭过后一把擦净眼泪,不愿被人知晓。
                              “他有时,明明很疲倦,却仍然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他有时,会尽力表现得坚强勇敢,好像比谁都厉害一样。
                              “当时……当时我就不知所起地觉得啊……我想要保护他,保护这个口是心非的小傲娇,这个眸中总会带着几分桀骜的倔强小孩……”
                              我努力克服着猝不及防的哽咽,肋下针扎似的疼,比伤口还疼。整个世间都静下来了,宛若只有我们两人,宛若只有月的深情和篝火的姽婳。
                              金凌一时愣住了似的,没有说话,也没有继续吃饭。我透过他垂下来的长发,隐约能看见那俊俏的侧脸上,他睁大了眼睛。
                              情绪稍稍平息,我张了张嘴,再道:“我回到了自己原先的家,发现原来娘亲早在两年前便离我而去了。”
                              他终于扭头看了过来。复杂的眼神中,大部分都是惊讶。
                              谈到母家的事,我转移了几分羞赧,也不太惧他了。我转头去注视飞舞的火花,苦笑道:“常听人说,‘感情与命运是两条交叉线’。我这两重世界曾经合二为一,可惜最终渐行渐远,无法弥合。
                              “哈哈,好像有些伤感啊。可事实就是这样,天意弄人。
                              “我当时怕极了,在小酒馆里喝了很多很多,打算让自己麻木。我在想,鸟可栖枝,木可依山,何处留我?”
                              几滴泪水欲淌出,在狭长的眼眶上自由地游着,氤氲了视线。我却莞尔。
                              含泪瞧人,小公子会变得模糊不清。可我仍欣慰地感受到,只要在他身边,我便是找到了心灵的栖息地。
                              “而后,我找回了那个一直能让我心安的人。”我郑重道。从一而终。
                              “我的归宿,只有兰陵,只有他。”
                              ……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170楼2019-02-21 00:06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