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宋历3201年的皇宫不是那么好闯的。夜风送来洪亮的古钟磬报时声,恢弘宫宇披着月光清辉匍匐在白玉堂脚下,黑黢黢的飞檐阴影里警卫不知凡几。白玉堂不必冒险试探也知道皇宫的精神屏障是里三层外三层,滴水不漏。
也不知那猫今晚会不会在宫里值夜。白玉堂盘算着,悄无声息跃下宫墙,灵活地躲过值班警卫混进闹市区。
“嗳呀我的爷,您上哪去了,叫我好找。”一早得到消息的管家白福一手打方向盘一手定位导航,寻自家祖宗寻得满头大汗。
“对不住啊福伯。”白玉堂不等白福下来就自个儿拉门上车,“福伯,御猫的消息打听到了吗?”
“打听到了。有桩案子五爷是知道的,前两天刚爆料出来,把普通人强行转化成哨兵的那个非法人体实验,皇帝陛下借这桩案子大做文章,要抽议院那些老顽固的底呢。这些天皇城附近的地下场子全封了,有媒体拍了照片,涉事人被后铐着一排排躺在地上,跟屠宰场似的。据说这次整饬就是御猫带的队——那几个老王八做着议员拿着皇粮,几十年念的书都给他们吃进去拉出来,尽干些不入流的勾当,早该收拾!”
后视镜里的白五爷眉锋冷锐下来,轻笑一声:“包局座手下是没人了吗,要他一只伤了胳膊的三脚猫亲力亲为?”
“亲力亲为可能不至于,但有个黑市格斗训练营,据说随便放出一个人来都是格斗高手街头恶霸,万一擦枪走火,没御猫可压不住阵。”白福正说在兴头上,脑中忽然警笛大作,“五爷,您打听御猫做什么?”
“没什么。”白玉堂神色淡淡地望向车窗外的灯红酒绿,“警司的动作倒挺利索,封了哪些高官的场了?”
“不清楚,新闻哪会把这事曝出来,暗地里流通的全是小道消息,不可靠。”白福回答道,“不过据我所知,还有那个黑市格斗场没处理,国家想处理这个麻烦好久了,可多年来就清掉几个边缘的结,根本没法触及核心。”
白玉堂倚窗思忖片刻,直起身吩咐道:“福伯,改道,去你说的黑市格斗场。”
白福险些一脚油门冲上马路牙子:“什么?”
“去黑市格斗场。”
白福的眼皮子狠狠跳了几下:“五爷,我一把老骨头,您可别吓我。要是叫大爷大夫人他们知道,或是被人逮着登在网上……”
“黑市格斗场的消息从来都是封锁的,没人会知道。何况福伯您是最知道我的,我一不花天酒地,二不打架斗殴,无非是去见见世面,哥嫂问起来您就直说,有什么要紧。”白玉堂凑近驾驶室,眼底含笑滑过狡黠的光。
陷空几位结义兄弟从前或多或少在道上混过,自然都知道那些暗场的规矩,只是白玉堂心气高,爱清静,更瞧不上那些龌龊的地方和腌臜的伎俩,从不屑于涉足。
白福随白玉堂甫一入场,就被高分贝的摇滚轰得耳畔嗡嗡直响。见白玉堂望着前方一脸嫌恶,白福忍着令人眼晕的七彩灯光说道:“五爷,这是是非之地,若不喜欢我们还是早走吧。”
“福伯,您去席上等我,我逛一圈立刻出来。”白玉堂低头嘱咐几句,再抬头时便甩了风衣,旁人只见得一个风流荡子揽住舞女火辣的腰,往场中央款款走去。
白玉堂薄唇边挂着玩世不恭的微笑,嘴上同舞女胡诌顽笑,凤眼却雪亮如刃扫过全场。皇帝陛下此番大张旗鼓整饬高官暗地支持的黑色产业,这个格斗场必然会混入警方眼线。
“少爷,来玩一局嘛——”舞女柔若无骨地偎在白玉堂怀里,把高脚杯递到他唇边,句末语气词被她婉转地九曲十八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