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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每一个童年时遭受过压抑和创伤的小孩都天真的相信过,那些苦痛都不过是生命的养分,青春过后就会开出芬芳而强壮有力的花朵。
可是等从小孩儿长成大人了,青春一词都成了明日黄花时,才发现那些故事真的不过只是故事罢了。真正的命运是一条湍急的河流,人在其中,不过是随波逐流的渺小石子
在周九良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明白,终一生,能够从亲人那里得到的帮助几乎为零,他们不会是自己成长的依靠,换而言之,他也从没有过什么不切实际的奢望----比如濒临绝望时,有谁会突然伸过来一只手。
他没有归属感,也很难发自肺腑地去相信一个人,但人活一生总觉得去相信点什么,他只好幻想着,有佛祖能够听到他内心的呼喊,能够可怜他
他不想孟鹤堂为了自己连婚也结不了,可是,他知道,自己,终究还是破坏了,破坏了他,也破坏了那个女孩儿,他们两个没有错,错的是自己,错的是自己为什么会在通讯录里保存着他的名字,错的是,这一切都是他弄出来的
孟哥!不要来赎我,快去结婚,不要管我!他嘴里一直念叨
几个绑匪送的饭菜,水,他一直没有吃也没有喝
“怎么办,看那小子,想把自己活活饿死”
“我们只是求财,你们去把他嘴扳开,逼着他吃进去“
绑匪扳着他的嘴,想把饭强塞进他嘴里,可是,周九良一直不张口,他只是一直念叨着不要来,不要来
第二天孟鹤堂准备了钱,按着绑匪发过来的地址,打车过去
一路越来越偏僻,直到最后,车子没有办法开过去,他只能付了车钱,下车,自己走过去,荒郊野外的,不要说车,就连一个行人也看不见
到了后,打电话过去,绑匪把周九良压了过来
孟鹤堂看着小孩儿一脸脸色苍白,握着包的手,颤抖着
“人在这里,只有你一个人来吧!”一个绑匪说
“对,只有我,这里是你们要的,一手交人,一手交钱”孟鹤堂摇了摇手中的包
“你先给我们看看,万一里面没有装钱,我们不是亏了?”
孟鹤堂拉开,给他们看,“这下相信了吧”
绑匪们互相看了看,“好”
他们慢慢靠近,孟鹤堂眼里只有周九良,只要小孩儿没事,让他做什么都无所谓
就在双方都快要得到自己的东西后,一批警,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绑匪们又怕又急,一把刀子压在周九良的脖子上
孟鹤堂眼看着小孩儿离自己越来越近,然后又离自己越来越远
“有话好好说,你先把刀放了”那刀子在小孩儿的脖子划出一道口子
“你骗我们,让他们放我们走,不然”绑匪又把刀子狠狠的化出一道,鲜血直流,“他就不好说了,兔子急了还会咬人”
“好,好,我求求你们,放他们走吧!”孟鹤堂求着
绑匪们拿着钱,挟持着周九良,往山上走去,孟鹤堂跟着,身后的警,察也跟着
“退后,你们不许跟过来”绑匪几个原本打算拿了钱就跑路,根本没有想过要人性命,可是,现在这样的情形,根本就没有了活路
山上的路有好多小石子,挟持周九良的绑匪被石子绊了脚,几人恍惚了会儿,就在这个时候,周九良使劲力气,从绑匪手里逃离
“孟哥!”
孟鹤堂笑着,可是,看到绑匪手里的刀时,他什么也没有想,只是把跑向自己的小孩儿拉到身后
刀和皮肤接触,很疼,可是,小孩儿没事就好
几个绑匪看伤了人,吓得直接想要跑,可是被追上来的几个警,察给逮住
“孟哥!”
“九良,你有没有事?”孟鹤堂倒在了他怀里
周九良看着眼前的人不顾自己,一心担忧着他,“您应该担心自己,为什么要替我挡刀,您应该知道,受伤的应该是我”他终于看清,刚刚绑匪捅的是他的腰,鲜血,争先恐后的留着,他用手按着
“说什么呢,你说这话丧良心了啊!孟哥怎么会,怎么会舍得你受一点伤呢”孟鹤堂伸出手捏捏他的脸,“这脸,干干巴巴的,没有以前好捏了”
“那我以后吃胖点,让你天天捏”
孟鹤堂还想说话,可是嘴里吐出一口鲜血,晕了过去,这鲜血,吐在了小孩儿的脸上和衣服上
“孟哥!孟哥”他撕心裂肺的叫着,手上都是鲜血,染红了孟鹤堂那件白色的衬衣
孟哥!不要离开我,我该死,真的,佛祖,只要您能救他,要我拿什么东西换都行,包括命,只要能换,我现在立即会换,求求您
周九良跪在急诊室外,一下一下的磕着头,急诊室里,孟鹤堂双眼紧闭,他梦见,梦见收留小孩儿时的场景,倔强的双眼,单薄的背影,让他为之动容
我因为爱你,所以常常想跟你道歉。我的爱沉重,污浊,里面带有许多令人不快的东西,比如悲伤,忧愁,自怜,绝望,我的心又这样脆弱不堪。自己总被这些负面情绪打败,好像在一个沼泽里越挣扎越下沉。而我爱你,就是想把你也拖进来,我希望你救我,可是,现在我才发现我错了,我不要你救我,我一个人在地狱里呆着,偶尔会去偷偷看你几眼,看看你美丽的妻子,看看你的孩子,而不要这样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