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有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响动,把少女从沉沉的睡梦中惊醒。她揉了揉朦胧的睡眼爬起来,足腕上血红色的镯随着取架上和服的动作传来冰凉的触感。她扣好最后一个结,绕过地上散落的面具,纤弱的手拉开了障子。
「お父様,お帰りになりましたか?」
少女小心地问道,语气中又满含惊喜与雀跃。她以为是出门远行的父亲大人回来了,可枯林风动,缺月灼目的发出妖冶的蓝光,除此之外——空无一人。
「なぜだろう?」
为什么呢?为什么呢?并不知道少女是在问谁。散落的面具们似乎有了灵魂,悠悠的浮空而起,发出蓝色的、并不温柔的荧光,和天上那轮诡异的月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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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父亲的眼里只有面具,他不与我和母亲一起吃饭,不按时睡觉。在夜里翻身醒来的时候,我从门缝里窥探父亲的房间——他对着微弱的烛火抚摸着面具,那么温柔,真是让我……嫉妒。
原来是嫉妒吗?
原来是嫉妒啊。
我才是父亲的女儿,应该是他的珍宝,是他的掌上明珠。可我竟然输给了面具,输给了不会呼吸的、毫无生气的死物。我终日期盼着能将目光投向我的父亲,将他一腔的爱全部给了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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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具缠绕在少女的身旁,漂浮着,毫无踪迹可循的旋转着,又或者看作是发狂的混沌的悬浮着。少女周身拉扯出一条又一条扭曲的弧线,伴随着簌簌掉落的竹叶,和面具撕裂夜空传递而来的呼啸声。
吵死了。
在少女浮现出这样的想法的那一刻,突然全部都安静下来。在蓝月的底端,一张巨大的镜面想着少女延伸而来,镜面的另一端映出来的是一轮巨大的月亮——红色的、灼热的月亮。少女走在镜面上,看着镜子里映出来的自己,神秘而快乐的笑了。
「そうだったんですか。」
少女坐下来,那些悬浮着的面具乖戾的落在地上,空中有未来得及消散的光线断断续续。在这面镜上,少女和那些面具,和那些父亲最珍爱的面具,融为了一体。
すみません,お父様。
对不起,父亲大人。
私は本当に悪い子です。
我真是个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