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幕】
列昭找到户部左侍郎、前任太仆寺卿的表哥富察衍功，查探养马、调度开销问题，并询问他时任太仆寺卿时的马匹情况。
（列昭、富察衍功）

（连五日自营中归后都未归家，只往马市兜去，一来二去虽是不买，却成了面子熟的常客，因着未卸腰挂玉扳，总归看着是十足的体面，因而免不得被当了大户，一溜贩子踩旁抬己之余倒也让自己多了些灵通讯息。只是未曾想到经年皆是平风遂水，偏在这几日被稽了个干干净净，虽是并非铩了自己之羽，却仍有半路杀出程咬金意在坏事之态）
（岐山路已封，只踌躇半日，便又重理思绪，暂凭头前几日加之手下之人获的消息，已是分量够足，至于一早想好在呈了折子后再当场拿赃，已是破了局便不再强求，总归都已提进了狱里，已插翅难飞。手拎二两茶叶，是先往了淑嘉皇姑的府上而得，其子衍功虽算得上是我等一众帝嗣的表亲兄弟，可众亲不比独亲，自然要登门有名）
（随着小厮入了园子，虽是制式不比众兄弟，却仍有几分意趣在其中，单看临近书房门口的一树玉兰，土尚未培实，显然后移至此，拾阶几步入了屋里）
表哥是有多少天没往金鱼胡同去了？皇姑和姑丈惦记你的紧，这不，让我顺道帮你将茶叶带来，说是你们家喝惯了这味道，别处淘不到。

@富察衍功

【直隶矿务总局筹备逾半年终于进入实质阶段，珠窝山、遍山线、室沟、土槽子、锡蜡片、牛圈子沟等矿脉，五十余铅锡矿、三十余处铜矿，五处银矿，两处银矿，两处金矿。虽说挂名于工部，但户部是决计不会袖手旁观的。下午与工部右侍郎哲柏湛元就矿务总局职权问题进行商讨，待回到府中已然日头西斜】
【换了身常服，在书房听管家瑞三汇报着今日府中事务，便见成贝勒踱步而入，忙起身笑道】
“我说今儿早上出门怎么桂花树上一直有鹊儿叫，原来应在表弟这里，稀客阿，快请坐！”
“哎，这阵子忙着直隶那摊子事，金鱼胡同那边还真是去的少了，还劳烦表弟一趟！”

男儿此岁本就应志在建功立业，皇姑和姑丈提及表哥你皆是欣慰满口，倒也应贺二老道一声好福气。
（口上寒暄如此，顺势将一双茶筒搁在了桌上，虚势一推往了他那头，一并敛袍落座。抬眼环了四周，却仍未直奔话头，反是在顾看之余又转头看向门口，一臂搁在案上，探身向前与他更近了三分，声抑低压，却透着三分侃）
上回来这屋还是表哥大婚之时，那时候我一人从你这边论是小叔子，自莫献那头论是小舅子，一人担了两角，这一晃竟也是头年的事了，日子真是不禁过。
（笑而摇了摇头，呷了口茶润了嗓，又道）当时我听得哥哥你调了户部就知道，得，肯定是忙的要着不了家，我那姐姐免不得要守空房了。

【额娘与阿玛对我欣慰肯定是有的，但自结婚后，在金鱼胡同住的那段日子，许是莫献与额娘性格不合，总有些不愉快，阿玛一向是惧内的，婆媳的事情更是不会插手，不得已，找由头搬来富家胡同，这总算应了远香近臭，婆媳之间也算安生了】
【丫鬟奉上香茗，端起茶盏微抿一口，听其打趣，回笑道】
“表弟还未成婚，这夫妻事情还晓得不少，要是让莫献知道你这么说她，可不会善罢甘休，小心到贵妃娘娘那里告你一状，哈哈！”

让她告去，我这弟弟为她操碎了心，没功劳也有苦劳，要还是遭了这一状，那我也认栽了。
（子皆肖父，却总有差池，正如眼前这位，并非与其父一般温谦，虽是同承好脾性却是矜才难掩。只是青眼相付源于帝王之时，便成了一剑双刃，趋之若鹜存，暗中相较亦存，手圈茶盏权当温着掌心，借着上话笑了笑后便顺势而言）
不过身在何处皆是要付其细差细责，名头上听着弟弟我在前锋营，似是只掌出练便可，真真切切入了其中才知又是另一番蟠织细节。别的且都不论，甚至咱们不论人，但论这调借的御马，每每便成我这心头一大患。

【几句家常让气氛又好上三分，面上如常谈笑，心里面却在揣摩这位表弟此来所为何事，毕竟非休非沐，来了，便肯定不是只闲聊一番。】
【茶盏中的明前龙井发出淡淡香气，看着冲泡之后的芽叶一旗一枪,矗立在杯中交错相映,芽叶直立,上下沉浮，静待表弟下文，前锋营历练自不用多想，可后面这御马两个字，却让自己眉毛一扬，先前执掌太仆寺，对马政也算熟悉，不由道】
“哦？这御马怎么了，竟让表弟忧心忡忡”

（身子往椅圈里一靠，是全而放松不留戒备的模样，往后仰了仰脊梁，头前弯蜷的骨节此刻格格作响，顺势左右转了圈脖颈子，同是咯嘣咯嘣两声入耳。眼微微眯了眯，且不说究竟是何缘由，却先将头摇了几遭）
我是不知是否谁人都遇过这摊子事，总归是在我手上便频出纰漏，虽是睁一眼闭一眼便能过去的事，可弟弟我眼睛里揉不得沙子，哪怕最后不得不揉，却也想知道个子午卯酉。
（双手十指相扣，肘抵案上，似是在斟酌言辞一般的顿了顿，抬眼望其小半晌，方觉火候刚好，将话付了道）
前锋营什么地方？只出人，仪仗之中的其余物件统统都是自各处借的，最大的物件兴许就是这御马，可我掌着此事的空档里，三四回的小巡后皆是还交马场的要比当初借的少了不少，而理由皆是空前的一致，倒毙。
（撑久肘痛，换了个姿势，以掌托颏，另一手食指笃笃笃的轻点在桌上，眉头一禁，鼻子哼出一道气儿）
这马当真金贵成这般？

【马政看似不起眼，可内中玄机颇多，油水比起户部也丝毫不差，为何？凡御马这等活物，总脱不了生老病死，每年马场生育、死亡都有指标考核，只要不越线，上面也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听他提及的，每逢小巡过后，总有御马“暴毙”？】
“御马培育出来都是体格健壮的，若不是遭了瘟，哪有那么容易就“暴毙”了？”
【这事没有那么简单，看表弟意似插手，皱眉道】
“表弟想查？御马暴毙，若手续齐全，不到年末考核之时，指标核对上面你还真不好定性”
“这里面，能将御马“暴毙”的不算什么，但能让御马“暴毙”后躲过朝廷考核，这涉及的人可就不是什么小鱼小虾了”

（眉间结川，本是笃笃敲在桌上的指一时顿住，前因后果似是于心中已得信数。之于此言不置可否摇了摇头，只皱了皱眉又探身往前三寸，顺手挡开了横在二人跟前的茶盏，半片身子几近跃伏在上头）
别人不知内情便就罢了，亦并非是弟弟我偏要做那孙猴子弼马温，实则是这事由一来二去禁不得推敲。表哥可知汗父一场小巡，光是马匹一借一调，中途便要报损多少银目？而马匹倒毙再报，虽是照价而赔，却皆比不得那驹子由小至大培上半载的银钱，弟弟我初来乍到，资历尚浅，怕是有着一腔热血却说出了外行话致了露怯。
（说了一半留了一半，至于暗探马市之事更是只字未提）去载，表哥任太仆寺卿时，倒是不知马数何如？是否同现在一般江河日下？

【看表弟这态度，便知他定要插手管一管了，不由内心暗叹口气，这里面水多深，可不是小池塘那么简单，不过表弟贵为皇子，大清贝勒，总是有护身符的。遂道】
“表弟既然要管，那我这里肯定是支持的，但切不可盲目发动，我给表弟介绍一位老下属，太仆寺少卿苏有伦，让他把详实资料告知与你，不然你是拿不到有用账册的”
【当晚与表弟就马政事宜知无不言，一个时辰后方送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