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语言已黯然失色，如墙上斑驳光影的魅，杀我梦岭】姐姐！我梦见我死了，死在现场上，无人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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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发了噩梦。）
（我记起经年往事——彼时我在中宵元夜，寐见一列恶鬼灯。）
（于是我假借桢安抚我的说辞，聊以哄慰他。）
桢同我说：昼有所忧，多思入魂，故而夜化为梦。
梦大都是反的。太平安乐，就不叫战了。如此场合，必得有人抛颅流血的。
（我生硬地揉一揉他的发旋儿。）
你梦见这个，大约是太过挂心前线战事。
说不定来日凯旋。没事的。

【梦何等节俭的车，承载着人的魂魄，四处寻觅，找一个忘却今生的依托。】凯旋也依旧是拿血浇出来的，那几千个亡魂在看着我。

他们是大宋的兵士。
（每个人都要为生养他的土地做些什么。）
戎，不论马革裹尸还是衣冠做冢。凯旋，就是死得其所。
（这是动荡的朝局里，最冠冕堂皇，最鼓舞人心、民心、将心的话。我如今竟也拿来诓骗他。）

【我会用我的手指来数计，把手指逐一弯曲，直到全部落在亡者的国度里。让他们在我的指尖跳跃，刻下他们久沉未醒的梦。】可他们愿意吗？

止戈为武。
（没有人不想活着。但兵士，在辽宋战场上的兵士，只能向死而生。武力存在的意义是维护和平。）
他们不愿意，可他们更不愿意悬心吊胆，寄身动乱，你说是吗？
（我支着胳膊，郑而重之，拂阖他的眼皮。）
别怕。

【在人世间没有找到善意的人们，在天上大概也不能寻到，因为真的善就存在于我们身边，在丛生的苜蓿之间】没有人生来是受人屠戮的，还有很多年等着我长大，但在这之前我必然饱受风雨的侵蚀。

（你有严慈做檐，兄姊挡风——连绵的黄梅雨侵蚀不了宋室分毫：国库丰盈，唯少能战之兵耳。）
（内宫仍然灿若图绣，河山不会倾颓，红墙内的人，在城池衰败、支离破碎以前，离杀戮最远。）
戎，（我问他。）你长大了，想要从武吗？

【文字可以分为许多类，可没有一样如此让我困惑】或许吧，将来怎么样谁知道呢。

（我一时接不住这句话，半天也只有一个尾音拖得长长的“嗯”。）
（黑沉的夜里看不见外头支离破碎的光，一如戎看不见虚无缥缈的将来。）
（只能再生硬地，抚一抚他的发旋儿，柔声劝哄。）
睡吧——梦里不会再有屠戮。你醒来的时候，一切都会好起来。说不定，明日还会有大快人心的捷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