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里我终于梦见了你。醒来我像个孩子一样,忍不住失声痛哭。你知道么,这些年我难过极了。一直以来,我能梦到所有的不着边际,就是梦不到你。
梦里你躺靠在一张木床上,像是病了,又像不是。你的闺密也在,始终在不停地拿我们打趣儿。你像从前一样笑,还是十五六岁的年纪。梦境总是杂乱无章,记得梦境一个细节:是我问你要一张照片。你说还是先给我画副像吧。我一面说我早就生疏了,一面寻出纸笔,在你的目光里开始勾摹你双眼。你笑起来一点儿没变,月亮一样。细想二十年来我走过的所有角落,再没能见过你这样清澈的笑容。这笑容我画不出。
还记得我问你这么多年哪里去了,连个梦都不肯给我。
晨星零落枝桠,淡白在我窗外。晨星所映现的是落寞的存在,我厌倦已经开始蓄意来临的红日,是怀着和晨星一样地不甘心啊。
最后一次见你是十六年前,你站在桥头的暮色里。那儿有一个汽车站牌,你应该是在等车来,而车还没有来。公路斜对面似乎是你姑姑,你姑姑——也是我们的老师——抱着孩子,远远地朝这边看。我先是远远地瞧见了你姑姑之后,才发觉眼前人竟然是你。你当时望着我,一脸惊奇。过去这么多年了我想:当时我应该和你说句话。但没有。
那之前我们的最后一面,还是在学校的一条甬道上。就要中考,教室里不留任何书籍。你抱着高高的一摞课本路上走。脚下一绊,课本散落一地。我坐在甬道旁的后车架上,一帮人闲坐。我看着你和同伴儿蹲在地上,一本一本的捡起来,不敢去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