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贞十二年，黄河凌汛，开封河段有堤坝损毁，哲贝勒领命前往修缮，却在河道中挖出骸骨百余，此事转由三法司负责。日前卜一至大理寺，便知此事分拣于我——寺卿大人重病，哲柏有要务在身，此事便落在我身上。早闻此事刑部交由承王负责，自九年四川祥瑞事后，与他便再少有交流，或甚至当得上能避则避，如今公事避无可避只当天意弄人，至刑部，得见其人，便依着规矩一礼）
：“卑职见过王爷。”

【黄河起汛，实在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年年筑堤年年决，可从没有哪回，能冲出数百具尸体来。太平盛世竟有这等惨事，怎不引起汗父关注。只是大理寺卿裴弈鸣七个字入耳，不知道泛起的是什么滋味。】
：起吧，这是河南三年内的案卷，先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
【无话可说，索性公事公办，省却两处纠结。点了点桌案上的两摞，不多，一半个时辰便能看完，讼清风正本就是地方官的政绩，报上来的有限。】

：“谢王爷。”
（来时心存忐忑，怕其因私事或多少有使绊子的心思，如今见是公事公办，倒也好自处。便按其吩咐将卷宗一一读过，只肖想是早些将案子了了。三年案子虽多，但事涉百余人，加之只限在河南一省，倒也无多少，不多时便将卷宗翻阅过，心中也大概有了决断。）
：“此次事发河段刑部并无过多记录，河南省亦无大案记录，事及堤坝，卑职斗胆猜测，或与堤坝修建时工程事故有关。”

：“是。”
（我不知他此句是否存有训斥之心，不过我前言的确也有不妥之处，也合该当此一句问责。此案事及黄河堤坝，又有三百人罹难，合该应三司中先行查过所有档案，再劳烦其余部院，但如今账册也皆核对过，也不知他一句做完自己事，还有指的何处。几年不见倒也不大能猜得出他心中所想，只得是再问一句。）
：“那卑职是否改日该往工部一行？”

【诚然也知晓，倘若是一件能将数百人性命埋进去的案子，哪里还用得着去翻阅什么卷宗，早就已经是人尽皆知了。只是法司问案，最容不得想当然三个字，该做的都做到，才能求得朦胧中的一点清明。】
：工部想来开封处的工程也不会很多，不过既然是交给刑部，总要先把自己的事情做完，才好麻烦别人。
【将审阅后的卷宗归置起来搁在一边，自然有人收拾去存档。】
：那就去工部问一声，这本也是工部筑堤时发现的，别的工程不说，筑堤修坝的工程一定是有的。

【不复昔年了。公事说尽，那一点物是人非的惆怅便又卷土重来，从前看过太多故事，最终都沦为枯黄的剪影，天心不可欺，人心不可见。】
：案子是汗父亲自过问，又涉及数百人命，若裴大人无事，最好还是不要等改日了。
【按捺下燎燎而起的不甘，质问压在舌尖。昔年以祥瑞奉新主，是何太急，而今以公事共故人，却懈怠至此呢。】
：若无他事，裴大人且去吧。
【目光轻飘飘的滑落书案，脚步声渐渐远去至不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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