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黄昏
初秋的阳光仍然是炽烈的,哪怕到了太阳西沉的时候,被炙烤了一天的田野仍然酷热不减。盛夏榨干了农夫们的汗水,留下一副副疲惫的身躯,却也把笑容烙在了即将田里成熟的果实和孩子们天真的脸上。
“一群顽皮的家伙……”六十七岁的莱姆·唐迪恩盘坐在一棵胡桃树下,抽着烟斗听着土丘旁孩子们用木剑打闹的声音,他双眼直视着没有尽头的田野,心中若有所思。夕阳的余晖照在他布满沟壑的额头上,泛出古铜色的光泽。
“我乃沃斯菲塔妖精王座下首席剑士塔克斯,吃我一剑!”不知是哪个孩子喊了一声,随后传来了一阵木剑交击的声音。
“上次法鲁西翁陷入战火的时候这群孩子都还没记事……”听到孩子们模仿战争中的打斗,莱姆老头不免觉得好笑,战争结束才两年多,而这里的人们看上去已经淡忘了鲜血和杀戮,只记下了英雄们的故事来打发顽皮而难缠的孩童。然而孩子们天真的欢闹却让莱姆老头脸上的笑容渐渐暗淡,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赶忙掏出了一本东西翻看起来。
“没错,正是今天……”那是一本日历,他正盯着上面的一个日期喃喃自语。
“我正是沃斯菲塔第二骑士团团长雷欧纳德!你们滥杀无辜,鱼肉百姓,让你们尝尝我的厉害!!!”另一个孩子发出了宣战的呐喊,举着木剑冲了过去。
“雷!欧!纳!德!”听到这个名字,莱姆老头仿佛被雷击中一般瞬间弹起身来,他不知为何抓住一块石头呐喊着掷了出去,石头击中了孩子们中的一个,以至于让他疼得大哭起来,剩下的孩子则停止了打斗,呆立在当场。
他们转头看向莱姆老爹,只见他正一手撑地喘着粗气,汗水则夹杂着热泪从他的脸上如注而下。听着孩子的哭声,莱姆老爹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用衣袖擦了擦脸,起身去安慰那个被误伤的孩子。
“真抱歉,小家伙,”莱姆抚摸着那个孩子的头,并从口袋里摸出一小包梅子干,“拿去吧,孩子,拿去吃吧……”
“老爹……莱姆老爹,”是另一个孩子怯生生地靠了过来,“那个……那个大英雄……雷欧纳德,是您的仇人吗?”
“仇人?!”听到这个词,莱姆老爹沉吟了片刻,缓缓地转过了头,郑重地对那个孩子说:“不!孩子,雷欧纳德……他不是咱们的仇人,”他说着眼中又泛出泪花,“他是咱们的……救命恩人哪!!”
这句话也许并非他情愿说出,但他知道孩子们口中的雷欧纳德的所作所为的确拯救了这个村庄,同时,也给他留下了一道永不愈合的伤痕。
“孩子们,我想给你们讲一个故事,”莱姆老爹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斗,“一个关于大英雄雷欧纳德的故事!”
听到老爹又要讲新故事,孩子们不由好奇地围拢过来,就连刚才哭泣的那个孩子也重新露出了笑容。孩子们满怀期待,老头子此刻却闭上了眼睛,过去的一幕幕景象从他的脑海中飞快地闪过,他看到了一个绿衣游侠挥舞动阔刃剑砍向另一个人的脖颈,那个人还没来得及回头,一颗脑袋就骨碌碌地滚到了他的身前,那是一张熟悉的面容——那个掉了脑袋的人,正是自己的儿子……他想继续回忆下去,可是脑海里除了空白还是空白。
“雷欧纳德……很多人目睹过他的真容,没错,很多人……然而,能说出他长相的人却并不多,孩子们,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这是因为,这是因为目睹过他的人中有很多都死在了他的剑下,”莱姆顿了顿,举头看向远处地平线上的夕阳。“对于他们来说,雷欧纳德是在人世间能够见到的最后一张面孔,那么很自然的,在人们的口中他也就有了一个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