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宫人步履匆匆来往于禁庭,此处乃甘泉宫,位于白帝所处养心殿之东。一紫袍男子推窗而望,恰可看到养心殿一抹金黄余晖。
“金将军已往神山而去。不知我们这次可否能见着那位十四年不曾露面的落落殿下。”
紫袍唤霍绥,镇武侯霍荀幺子。霍荀年迈,极其宠爱这个老来子,因一家老小都捧着含着的缘故,霍绥生性不羁,张扬放肆。
伏黎一身白衣跪坐于桌案前,手中毫笔微顿,在宣纸上留下一团墨迹。
霍绥掀袍坐于伏黎左侧,右手手肘搭于膝上,轻嗅夜光杯中琼浆。
“说起来你那皇姐也着实是个妙人。白帝陛下病重后,除了每月送下山来的药材,竟一纸书信也无。”
伏黎重铺了张宣纸却再未提笔,窗外最后一丝霞光也随着太阳缓缓落下,“是皇姐仁善,于神山佑万千族人。”
霍绥放下杯盏神情略微不屑,“有传言道她青睐于她的师父,国教学院陈长生。”
还有一句未说出口,秘言传落落殿下避世不出是因受了情苦。
“行止,你要时刻谨记身处禁庭,也该懂何为祸从口出。”伏黎虽不赞同的望着霍绥,话语间却对那番话并无责怪之意。
霍绥表字行止,乃是白帝亲题,出自《诗经·小雅·车辖》中的一句高山仰止,景行行止。意为行为准则,望霍绥日后可成妖族表率,成为朝廷上的肱股之臣。
“怕甚。”少年意气风发,“甘泉宫还没有不长眼的东西敢嚼我的舌根子。”
“这里有多少眼睛和耳朵是不为人道的。你可知此举是把你我往悬崖边上推。”伏黎从他手中夺过杯盏,眸色深沉厉声道,“今日我只当你醉了,往后切勿再贪杯了。”
霍绥知晓眼前人恼怒了,噤声不言却依旧心有不甘。
白落衡降生时,八百里红河水突而波涛肆起,紫微星异常明亮,天师说此子可佑妖族万载千秋平安无虞。白帝大悦,八百里红河皆为其封土。
又叹可惜,若其为男子,定可执掌一方。
殿内霍绥瞧着眼前温润郎君依旧端坐于书案前,身侧是琳琅书架,伴着薰炉袅袅香烟,忽而忆起初见那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