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并不狭的帐中似乎成了喘一口气都觉憋闷之地,日日来报来提的皆是支粮调粟之事,却唯有自己等同几人心知肚明,一日日只耗不补,怕是我辽东铁骑尚未有机会正迎交锋,便被困顿饿围于此。提箸夹了几口白饭,所就依旧是粗厚尚带盐卤气的海带根,极腥气味由鼻息上窜灵台下至胃囊,搅的一阵阵反胃,可仍旧咬了咬牙端着碗大口大口的囫囵下肚)
看着本王做什么?若是到了这还想图吃的顺口舒心,那趁早缩回你家娘们儿胸脯那一亩三分地去。
(将左裨的为难之色视为罔闻,心知肚明他是为自己而欲言又止,却率先粗言秽语半笑着将饭碗推到桌边一角,再垂眼时只看着而今所计剩余军耗,朱红入眼,如殷似血,字字戳心。再开口时,嗓不知因何而喑哑,掌心撑在案上,拇指指腹重重揩着册页薄纸,牙关紧咬之时,字也似一个个生挤出齿缝)
别人不知,可你日日送这调拨册定是知晓,再这么耗下去撑不得多久了,可军心不能散,无论如何不得让下卒知此事,懂么?他们只需勇往直前,拿出披靡之势,余者不须入心,一切皆有本王。
(男儿字重千金,可平日惯会的从不是承担或允诺,而是安尽旁人的铺就与抬爱,此时,终将利己二字权抛脑后,昭昭肝胆皆可言为国为民为将为卒。然而,责任二字说来易,又何曾有过双全法的好事,话顿了顿,一口气缓缓上提着,终缓缓闭眼,嘴角动了动道)
病者伤者,皆以八度为量去分,为三等,轻者可供全稻,中者食豆及朝鲜野米,下者,量供减半,皆流食。
(皆出生入死方至今日,却因而今取舍沦为断臂,膛下自是如锥之痛,可仍强撑面冷心黑之态,假作不耐挥了挥手让其退下,直至门合入耳,整个人自如脱力般重重陷在椅上羊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