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钓黄鳝,我不得不怀念我的父亲,我父亲当时是生产队长,什么犁田、罱泥、耙秧田等累活、技术活都带头干,印象中的他根本没有时间钓黄鳝,但他却是一位钓黄鳝的高手。有一天,父亲告诉我,村后一块秧田田埂与粪缸相接的缝隙间有一堆白沫浮在上面,他就知道是一条比较大的雌黄鳝在洞里产卵了。他让我去钓,结果我钓了两次都不上钩,黄鳝绕着钩挠痒痒。后来父亲亲自出马,我在旁边看。我父亲凭着经验、手感,用钩钩住黄鳝的腮,拉出一条足有1斤多重的大黄鳝,这是我见到的最大的一条黄鳝。父亲告诉我,好洞不过夜,此洞今天白天钓出黄鳝来,夜里就有黄鳝钻进去,明天或后天去钓都有黄鳝,且比较大。
“吃黄鳝赛人参” “小暑钓黄鳝,犹如拔茅针。”儿时经常去拔茅针(茅草开花前的嫩穗),把嫩穗盘成像蚊香那样无缝隙的盘来吃,或给同伴吃。那时秧田不打农药,田里黄鳝多,找到的好洞都有黄鳝。记得文革时,我们都在家干活,偶尔去学校。期间,有空就钓黄鳝。我记得村后河边有两块秧田,左一块是6亩,右一块是7亩,中间田埂东西向。我左右开钓,不一会儿就钓到三四斤黄鳝。只要找着的洞里都有黄鳝。更有趣的是,小一点的黄鳝嘴特别馋,钩上的蚯蚓被它吃完后等不及了,就钻出洞想抢吃,等我把蚯蚓串好时,它又缩进洞去,特别有意思。这样的黄鳝都不太大,大黄鳝吃钩很稳重,不会钻出洞外。
钓黄鳝也是技术和实践经验的结合。洞里面有没有黄鳝,要看洞的位置、洞口的痕迹。没有水的洞一般是蛇洞,洞前有泥堆的是螃蟹洞。好的洞里黄鳝是不是被人家钓走,把钩放洞里稍捻转晃动即可判断。如黄鳝在洞底部向上吃钩时,洞中的水就会涌出来。如洞中黄鳝被人钓走或黄鳝不饿或受过伤痛,就要果断离开,另找其他洞。黄鳝吃钩的瞬间,钩要向下推一点并转一个小角度,保证钩能钩住黄鳝的上下唇骨头,而且要左手拉钩,右手配合好使劲夹住。否则,凭黄鳝的黏滑和挣扎,一不小心就会掉到秧田中,水浅时可抓住,水深看不到就容易逃脱。半斤左右的黄鳝钓出来反抗程度不激烈,三两以下的黄鳝钓出来挣扎得非常厉害。
钓黄鳝是苦活、累活、脏活。赤日炎炎,汗流浃背,身上泥水和汗水浸透衣裤。光着脚,裤卷过膝。田埂高的还要下田钓。水烫脚,有时还看到泥鳅被烫死浮在水上。遇到毒蛇或大的无毒奎蛇很令人惊恐。脚下踩到一些瓦片或碎砖石还可忍住,如被梗尖或玻璃划出血就只能自认倒霉。钓黄鳝条件好一点的买来黄鳝锹,不讲究的就拿一根木棍,这样找洞不用低头弯腰,用锹和棍拨开草丛中的洞,减轻劳累。
平时钓的黄鳝数量多,就用咸菜缸养起来。粗黄鳝2毛钱一斤,挣些小钱为上学备用。春夏秋钓黄鳝,冬季挖黄鳝。一个挖过的“老久洞”可以挖出好多条冬眠的黄鳝,我常把钓的黄鳝送些给亲戚朋友。
自从农田使用农药后,黄鳝逐年减少。去年我想钓几斤野生黄鳝给孙子吃,跑远路,腰酸背疼,也只能钓到几条不大的黄鳝。
钓黄鳝,丰富了我青少年有滋有味的生活,永远烙在我的脑海中,使我在新时代感到幸福,并知足而常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