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①
百里守约很惊讶自己顺理成章地手起刀落切菜切肉,熟练得简直不用过脑子。他怀疑基地给他安装了烹饪程序,还送了几本菜谱。可是他在脑海搜索却空空如也,仿佛做菜行云流水的动作是天生就会的。
很快热气腾腾的饭菜都摆满了整个桌,也许是太过于享受烹饪的过程,情不自禁地做了很多。色香俱全,可惜AI感觉不到饥饿,也不需要吃饭。若是硬要吃饭也可以,只不过食物不会被消化而是直接被体内各种电光烧成灰了。
百里玄策呆呆望着满桌他喜欢的菜,迟迟没动筷。
“少爷,您不吃么?”百里守约问。
“去把迦耶尔他们喊来。”玄策回答。守约猛得想起资料上写百里家的主人和中高等下仆是一起吃饭的。
守约就恭恭敬敬站在玄策旁边看这一桌人像真正的家人一样用餐,没有条框的贵族家规,每个人都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给彼此夹菜添汤。二少爷作为威严的家主,此时倒也露出笑颜,跟下属完全没有距离感。守约这时才觉得自己格格不入,他不是人类,始终与他们有无形隔阂,无法体验到他们所认为的快乐,却能感受到加倍的失落。
但是二少爷看起来也并不是那么绝情的人,贵族中仆人能与主人一起用餐的除了百里氏,绝对找不到第二家。所以他内心的温柔一定是被藏起来了,属于他这个年龄的顽性也因被迫过早的成熟而消弭,他也许只是害怕,才对人露出可怖的尖牙和满身锋利的刺。
守约自知只是AI,不敢妄下定论,但他明白少爷是个可怜又可敬的人。
“大少爷的手艺一点也不比以前差!”迦耶尔满足地把一块又一块鲜嫩鱼肉送进嘴里。
“还进步啦。”索娅竖起大拇指。
“大少爷居然会调酒?”莱斯喝了一口手边的mojito,满脸惊喜。
“呃…谢谢,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会做这些。”守约一直偷偷观察玄策,发现他的脸色从刚才开始就沉下来了。大家都注意到不妙,自觉把讲话声音降低。
“嗯哈哈哈哈大少爷你也坐下吃嘛,忙了这么久肯定饿了吧。”泊明率先打破尴尬。
“不用了,我…不会感觉饿,因为是…”守约不想再继续往下说了,毕竟这些人都把他当成真正的大少爷,还是不要惹他们伤心的好。
“嗨,大少爷没关系的,您如果饿了可以告诉我们,不用您动手的。”迦耶尔接话。
“让他做。”玄策冷冷地出声。
满座皆不敢再有异议。
“下周三在司马氏有个酒会,聚集各大名门望族,我得带着你一起去,”玄策瞥了一眼身旁的守约,又望向泊明,“泊明,下午你教他礼仪跟娱乐项目,别到时候出了岔子。索娅跟德洛洗碗,迦耶尔和莱斯整理餐桌,辛苦你们一次。”
泊明难得接收命令,非常兴奋,扒了几口饭迅速拉着守约奔向后花园。贵族最近风靡骑术,酒会的目的不在于用餐,而是玩乐时促进几家之间的合作,而玩乐肯定就少不了骑术大赛。按一般来说都是各家主之间的竞争,管家仆人很少能上场,除非被点名要求。百里氏是几家中最为强势的贵族,虽然倍受尊敬,但免不了其他大家族暗中的嫉妒和算计,必定不会放过这次机会。若是随行的管家被点名可他骑术逊色,丢的可不是他一个人的脸,而是背后的整个家族都会被羞辱。
“大少爷,来,挑匹马。”泊明拉开马厩的大柴门,两排满满当当的宝驹任君挑选。
百里守约不太懂马,随意挑了匹白马,但是它很特别,耳边一缕鬃毛是红色的。不知怎么的,看它很有眼缘。
“巧了少爷,这是您以前的坐骑,叫玄霜。二少爷特别喜欢跟您骑马,只是…后来,他再也没有碰过了,也不准别人再碰玄霜,”泊明亲昵地轻抚玄霜的下巴,“唉你看我,又在说什么,您现在回来了就是好事。二少爷其实特别好,您不要因为他一些小脾气而不开心,他也是可怜之人。”
“会的。”百里守约朝玄霜伸出手,没想到它直接凑过来把头放在他手上。这个动作非常熟悉。
“它认出您了啊!它平常可是很娇纵的谁都不搭理,也只有对您和二少爷才会这样了。您还会骑马吗?”泊明说。
“也许。”百里守约握住马鞍,脚蹬马蹬,修长的腿一甩就坐上了马背。自然而然地拉着缰绳策马行进,直接踱出了马厩。
“真好。”泊明看着西装皮革加身的背影,和从前那个身后背枪的少年重叠在一起,不禁红了眼眶。
二少爷大概才是最开心的那个人吧。他心想。
一下午百里守约就跟粘在马背上似的,他跟玄霜的默契度百分百,不是他不愿意下去,而是每次他要踩着下马时玄霜都左右摇晃脑袋跟脖子不让守约下去,就像热恋的小情侣,腻腻歪歪怎么分也分不开。
但是穿西装骑马真的好难受。百里守约眯着眼。
“泊明,我…该怎么下来。”无奈。
“就那么下来啊。”
“它不让…”
“它太喜欢你啦!”
“不,有点扯裆。”
“……”
过于受欢迎也不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