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将至，各部门都闲了下来，府里人又忙着过节，无暇顾我，我拎着酒去了四叔屋。我估摸着眼下他无家无口，又逢沐休，应最为闲适。
“四叔，侄儿拎好酒来孝敬您了。”
入了院，头乱窜，眼乱瞅，寻摸他身影。

在书斋看书看睡着了，听到有人喊四叔，下意识是以为嘤鸣来了。
再仔细听辨清是远道的声音，披了件外衫开了窗户，朝院中乱窜的人招手，
“在这儿，到里面坐。”

四叔做官后，给人的感觉较以往严峻不少，衬的整个人变化许多。不过闲着这般披着衫的散漫又同往日差不了几分。
找着人一喜，迈步入内。
“感觉许久不见四叔，上次聊天还是去年吧。”

“是了，”点点头表示赞同，但我其实不太记得清楚了，明明才过几年，却总觉得过了很多年，“你最近在忙什么？”
见他拎着酒，拿来两个杯盏，“随意坐吧，”接过他拎的酒，倒上，在桌旁坐下，“这酒真不错，”笑他，“你阿爷知道你又买酒了吗。”

“还能忙什么？也就天天和光镜里读书吧。”
随时许久不来，可找到熟悉的点我就不拘束。
“不是买的，后院拿的。不是过节嘛！宴饮多，我看厨房那边从酒窖拎出好几坛，就顺了过来。这可是家中陈酿，咱偷着喝，四叔你不能去告状。”

“知道了，你阿爷那边我替你打掩护，”难得笑一下，整个人也松快不少。子侄辈中远道疏朗不羁，嘤鸣细致聪敏，濮道又在文举中大放异彩，都是优秀可爱的孩子，希望他们能永远保有这样的纯粹赤诚，毕竟未来要面对，实在还有很多，很多。倒一杯给他，再自斟酒一盏，一干而尽，又续一杯，“好酒啊。”
“你知道弘道最近在忙什么吗？”闲话几句，“算起来我也许久没见到小五了。”

“那是！家中珍藏，也就我眼疾手快才弄得这一坛，能不好吗？”
酒好人对路，不需要什么下酒菜就能喝个痛快。看四叔也是一杯杯下肚，我也觉得过瘾。
“读书吧，先生老夸他呢！我觉得五哥成长不少，也比往日少了些趣味儿。”

我真是信了邪，“你是不是觉得朝臣与士子都是没趣的人，”睨他一眼，嘴角上扬，“不过也没错。”
“再有趣的人身上禁锢太多，也失去了本真，”今天是真能喝，又是一杯酒下肚，“还是你这样好啊。”
“日后找个欢喜的娘子，和和美美的过一辈子，”有点上头，我其实不太知道自己的酒量如何，“永远，欢喜。”
只有在不太清醒的时候，我才愿意回望一下过去了，但依旧不后悔。
一点也不。
再饮一杯。

“诶，你还真没说错。我觉得大部分朝臣还真没意思。”
我私下以为大部分的朝臣、士子，正经的读书人，被孔孟之道控了思想，老学究一样的人物。不过他们是怎么一步步走成这样的？大概像四叔所说是身上禁锢束缚了手脚吧，这话题暂时与我无关。
“那就借四叔吉言，早点让你抱上大胖孙子。”
与他碰杯，再斟满。酒熏脸红，人已醉，事后说什么胡话都有，就是自个儿记不住。

“哈哈哈哈哈，”忍不住笑起来，再对饮几杯，遣北松把人送回去，临走前说了一句，“遇到喜欢的姑娘要好好对她啊。”
看人走了，转身回屋躺床上睡了。
原来自己喝醉酒就困啊。
还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