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虚空。都是捕风。 
「我亦不知如何开口。我再也看不到她明眸皓齿地对我微笑了。」  
    失走了。并且没有回头。  
    我只能在日记中这样写，没有华丽的词句，亦不需要华丽，离别并不是什么值得渲染之事。或许我应该挽留她，但是那时我年龄尚小。长大后对晴说起这件事，她问我，你后悔么，我摇摇头。我不后悔。如果是现在的我，也不想束缚住她，她本是那般热爱自由的女子。  
    失走了。我好难过。  
   我一度在日记里这样写着，写着写着便埋头哭起来，尽管是小孩子，也是知道的，我再也看不见她了，这是怎样庞大的一种惩罚，亦如她给我的庞大恩赐。  
   随着年龄增长，我便懂得不再刻意想起这件事，觉得年幼的自己那种深度自虐的情怀是一种瘾，一如毒品的瘾，难以戒掉，但是如果忘记的话......  
如果可以忘记的话。  
初中考试的一次作文，虽无法记清题目是什么，但它让我想起了失，我心中一阵煽情，头脑变得万分沉重起来，一边流着泪一边写下。  
我亦不知如何开口。我再也看不到她明眸皓齿地对我微笑了。  
这是小时的我多么想表达的语句，直到如今也无法变得举重若轻起来。当然老师是无法理解的，理所当然的打了一个最低分上去，晴看见，好奇的问起这件事。我这样一个人，就是在事不关己的时候能把事情分析的条条是道，然而在自己的事情上，什么都说不清楚，如同一个疯子，絮絮叨叨的说着自己的故事，不知道说给谁听，不知道别人能否听懂，只是兀自说着。  
   兀自说着我的难过。失走了。她走了。不会回来了。我怎么办。  
小时的我只能在心里重复这几句话。  
其实一句话说的太多听起来就像梦呓，含糊不清起来。一件事想得太多，就混乱了，不知头绪。

「我长大了，该懂得冷暖自知，不要再依赖别人。」  
失，这个名字听起来不像个女孩的名字，我当然知道这是她信口编来的，她没有告诉我她是谁，我却知道的，在她喝醉酒一边呕吐一边叙说的时候，我乖巧的立在一旁，唯恐她会像以前一般摧打我。在那个时候，我知道，她是我妈妈。  
但是我从没承认，她清醒时也不曾提起。  
她是这般无常的女子，我从未明白过她的想法，她对我好，我当这是好，她对我坏，我亦当这是好。逆来顺受吧。晴这样对我说的。  
其实后来想过，她说她叫shī，我为何那样执拗的认为是“失”而不是“诗”或者“施”之类的，那样不是更可信一点么。  
但是，偏偏，就是失。失去的失。  
在临走时她说，希望我记住她，并且说我长大了，该懂得冷暖自知，不要再依赖别人。  
事实上到如今，我还是依赖着别人，更不曾学会冷暖自知。如此看来，我是辜负了她的。 
在那时，尽管有时无法忍受她的情绪化，无法忍受她喜怒无常而对我的打骂，却从未想过会离开她。不想离开她。我喜欢她酒醒时宠溺的摸我的头，我喜欢她酒醉时把头搭在我肩膀上，柔软的发丝让人爱惜。届时，我也仍然记得她发梢的香味。  
在记忆里，那些小细节蒙上了一层尘灰，也陡然变得模糊而美好了。不管那时我是否遍体鳞伤，是否独自忍受，我却也因着她一瞬对我的好，而得到了巨大的福祉。  
晴说，“你应当停止了回忆。不要沉溺于此。你还有自己的人生。”我本自知，却无法自已。我告知晴，我已然沉溺，我已然无法脱身。  
我所爱的女子，一是失，二，便是晴。失给了我回忆，晴给了我如今。于我来讲，这是多么难得的温存和给予。我自当感谢，自当珍惜。  
那几天，晴一直陪在我身边，她告诉我，我当自爱，并且去爱别人。我懂得，她想让我走出来，只是，我那时已然忘记的事，再被想起，就难以再次遗忘了吧。晴看着我，眼睛如同一汪神湖，满溢着爱与怜悯。我便似岸边难耐口渴的小鹿，尽情享受着湖水的甜润，一捧一捧的想要将这爱和怜悯全部留下。这是多么好意的付出，这是多么贪婪的接受。  
如此，我便拥有了现在。  
再后来，我真正长大时候，有人对我说，“这样的话，你的生命里，便没有一样是自己的了。”我噤声听着，也想着，的确如此。  
我的生命里，真的没有一样是自己的。这是多么鲜明的空洞，我却一直喜悦而不自知。我本以为我真是捡到了天大的便宜，有那样两个女子陪我走过，却没意识到，我的身上，尽是她们的影子，而已。  
而已。

「你是傻瓜么。」 
一直以来，我都想要得第一的。这是我好强的天性，是来自失的，不愿认输的天性。失展现给别人的，总是坚强的一面，总不愿让人知道自己苦难的生活，也就是那无数个买醉回家的夜晚，她是如何的接受着煎熬。作为这一切的旁观者，我自认为，失她才是真正值得怜悯的人。她太好强。 
初中那次考试，也就是晴问起过的那次考试，我也一度无法接受事实，真是好强到了极点，连一次小小的考试失败都无法接受的自己，真的像是一个傻瓜。 
你是傻瓜么。 
高三时候，我们翘了自习课，坐在教学楼屋顶的时候，凌危这样问我。在高三这个弥漫着“拼命”和“濒死”的时刻，凌危，我和晴，便是班里另类的家伙。晴和凌危是早早放弃，而我这个一直不认输的人，也在这种状态下，不得不出来换口气。而这一换气，我就再不愿回去了。说实话，我讨厌那样紧凑的学习。 
凌危这样问，完全是因为我反应太过迟钝。 
但是，这个声音，却和每晚我自问的句式重合，织出别样的合声。你是傻瓜么。你这个家伙。真的是傻瓜吧。 
我真的真的是一个傻瓜。但是那天我才知道，晴也是一个傻瓜。比我更傻的傻瓜。 
那天，晴在家里自杀了。就是凌危问我是不是傻瓜的那天，再把对白往前翻，就是凌危对我说他喜欢我的那天，我亲爱的我最爱的晴，在家里，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无声无息。 
晴，你真的真的是一个傻瓜。 
于是，在失离开我十年之后，晴也离开了我。当我和凌危再次翘课出来的时候，那个给了我现在的女孩子，已经不在了。 
我难过我想她我不想她死啊我多么的爱她啊上帝如果你听得到就让她活过来吧。这些话我都想说，但是如此好强的我，不愿露出任何的悲伤。凌危瞪着我，一字一句：“你他妈的就不是人。晴死了你竟然一点都……”我冲他笑笑，却一时说不出话来，如果开口，就会流泪。我的忍耐就前功尽弃了。 
凌危也走了。我一个人站在楼顶，心里想，终于能哭了。 
我明明自知自爱也懂得自已，却为什么一点也不开心呢。失，晴，你们告诉我，为什么呢。

「你既便回头，也回不去了。」 
我放弃了高考，同学和老师们都认为是因着晴的死，尽管确实有，却不尽是。于我最主要的动摇即是，失，她回来了。 
我站在家门口，看着已有几根银发的她，不敢认识，她已然迅速苍老，虽然容颜仍是令人目眩的美，却也有了几分岁月意味。她轻轻唤我，雅，是你吧。我没想到她会再次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也是陡然一惊，随后便欢喜若狂。 
失，失，你回来了。我急急的叫她，生怕错过了似的。我知道对她的感情，已是烙印，留在心脏最为柔软的质地，挥之不去。我亦说不清这是什么情感，我从未当她做母亲。 
回来之后，她也说明已不再酗酒，更给我讲了她一直以来的故事。我一直知道她是有故事的人，也知道她走之后一定会发生什么故事，但以前她从未对我说起。 
她轻描淡写的告诉我，她爱上了一个有妇之夫，那个人也爱她，于是为她离了婚。我心里知晓，她确有这种魅力和价值。但我问她：那为什么还回来呢。她笑笑，说他的女儿，自杀了。我顿时觉得天昏地暗起来，问她，那女孩是否叫做晴。她颌首，我便泪流成河。 
“所以我回头了。”她握着我的手。 
我只得笑着摇摇头，“你既便回头，也回不去了。你害死的那个女孩，是我最爱的人。她给了我如今。”失并未惊讶，只是温柔的望着我，“你还未长大。你还未长大。” 
这像是命运一直以来的呓语，扰得人不得安宁。 
我依然觉得痛苦难当，我最爱的两个女子，我一直以为她们并无交集，却未曾想到她们也是有机会认识的，并且如此的在彼此生命中留下痕迹。 
这是我们三人的羁绊，我是这般不情愿相信的。 
都是虚空。都是捕风。 
                          【全文完，莫暖曦。】

————————————————————end。
莫暖曦是我的笔名。
【p.s.我爱严肃文学】

0.0  暖你棒极了。~~~~

=v=。
　　　其实我写的很糟糕－　＝。
　　　淰你太抬举我了。＞＜。【我爱你我爱你】

雅、
我亲爱的雅=V=

= =。
     -9，10：噢0.0我觉得这已经很喜剧了0.0【对于我来说】
     -11：T，我亲爱的T。

雅、我亲爱的雅=V=
你咋在这儿0.0

= =。
　　-13：我在这很久了亲爱的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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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用这个打击十三 - - 是的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