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汤有甚么好喝的,此处不晓得会不会放些槐花蜜,不然就是苦的。
( 如稚童一般,竟是嫌恶起了姜汤的味道来。从前畏寒时节,每每京畿元英飘雪,屏闻的炭火炉子上总是添了一把细柴,上头煨着姜丝熬得汤,是吃着不苦的红丝姜,再撒上两勺雪娘亲手做的槐花蜜。就这样,在清冷的时节昏沉暖心,长长久久的煨着。那时我感怀额娘的用心良苦,叫我在冬日从未出过差错,可如今却下意识的推拒着这旧时物。话音方落,一时觉得自己失态,于是将那果子从眼下挪开,往面前的果盘上一磕,圆滚滚骨碌碌地便顺势往其余蔬果堆中逃窜而去。)
( 又觉如此不合适,虽果子吃着酸口,若真有人欢喜,拿了这枚果子去——哪里能入口?便亟亟伸手去,在它还未靠近之前,勾住了它半长的茎叶,重新落在掌心中。)
:我这小婢却也不是宫中分的,是贴身伺候的小婢。临了进宫前额娘为我寻的,只是不知为何也是粗心大意,想来是个未调教好的,叫跟着我来宫中见见世面呢。
( 我瞥了一眼宝澄,她稍显黑的面孔在此刻浮现了几缕肉眼可见的绯红,垂首的姿态做的十分熟练,好似已经练习过许多次似的。是了,我仍记恨额娘将我身边的人送走,只因为云俞,息陈二人的心是向着我的,她们愿意听我诉苦,也愿意勤勉的照顾我的情绪。而宝澄,若撇开她是额娘的人,大抵也是个极好的丫鬟,只不合我的眼缘罢了,浑似一对冤家主仆。于是说出的话也带了十分的嘲讽,但因面前的人并非知根知底,言至此,便歇去不提丫鬟的事儿。)
( 她说的话落在我耳边,倒是句句都是实在的,叫我不禁再次打量其面容,不知她心中是否也同言语一般诚恳?终归笑言是无错的):都听姐姐的,我也只求加一点儿蜜,若是果真熬了便也分给大家都吃一盏,也好热热脾胃,想来夜里就睡得安稳,再不会有青乌了。
( 家中的嬷嬷,我若有所思的看向了手中的果子。自然是想起了雪娘,想起了上元节的那一站明莹莹的灯,我总以为雪娘是心疼我的,可她也心疼阿姐,她时常在我面前“不经意”地思念阿姐,譬如去往怡和的时候,她会选两块皮袄,说是宫中的娘娘不知可缺这些。而我因不耐烦说的话,如今一语成谶,倒好像是雪娘的“提醒”似的。不愿附和她的温情,便又道)
:如今说想,未免太早些了。姐姐比我年长些,大抵也知来此处是为了什么……不提这些,我那儿带了几套护膝,皮子绒袄都是从龙江带来的,正巧说了这几日寒,便送一副给姐姐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