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今天又来了！让我瞅瞅小安在干啥！
安：睡觉觉呢你先别吵！
和：居然在睡觉那我先自己练一下吧，窗边不错，空气好，把东西放在窗边
安：被雨声吵醒，咋的小和妹走啊！
和：纸张好像有点湿了，赶紧挪开：小安你醒了啊！
安：看到了湿了的纸张，艾玛！这咋回事啊！有点生气：小和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和：人家不知道今天会下雨嘛！以为窗边通风还舒服点！你补药森气！
安：我能不生气吗！！心里暗想你都要超过我了，那铁定不行啊！你走吧我不想见你了！
和：心里想小安咋这么小心眼，走就走，谁怕谁！
安：送客！心里嘀咕200字

（连日火伞高张，难得昨夜下了场大雨，今日晨起，竟有了一丝惠风和畅的意味。心情大好，也更因这几日来同安嫔一道学剪纸，也渐渐学成了些花样。虽仍离惟妙惟肖尚有千万里征途要攀越，但至少能剪出个简单的花样，也令人十足欣喜）
（临至了安嫔门前，倒觉异常寂清，远山遂而一皱。掀帘入内，之间几个近侍在侧。连花盆底儿的声儿都刻意弱了去，伴着窗外仍不知好歹的蝉声，悄悄捉了个人来问）
你们主子这会儿怎么不在？

（ 今晨同太平一道去看了荷花，芙蕖借水而生，古来有出淤泥而不染的美名，其叶接天无穷，将一方水塘遮掩的密不透风。是为晴好，便撑了两把遮去天光的竹骨伞，一并在塘前立了许久，而后回来的路上才发现，裙摆上沾染了些许水塘边缘的被雨水冲刷出来的淤泥。）
（ 于是未防仪态不端，匆匆与太平告别后回至寝宫。兵荒马乱之中，便荒废了一午的时辰。只觉困乏，于是卸去钗环，入内小憩，临睡前仍问宝澄。）
：昨日和贵嫔走时，可有说过今日再来？
（ 和贵嫔于我处习剪纸已有几日的光景，我虽意外于她突如其来对剪纸的兴趣，却也因她率先开口，委实不好拒绝。便也由她前来——只愈教，愈懊悔自己所下决定。和贵嫔大抵是为“天资聪颖”的一类人罢，于此十分有天赋，我不过提点两句，便能学得一二精髓，如此，我竟巴不得她不来。）
（ 宝澄只说贵嫔娘娘不曾提及，于是放心地去往小憩。）
（ 四周静谧，她们省得我小憩的习惯，于是窗儿也闭，声儿也屏，我因连日准备寿礼的缘故，疲乏的很，故早早进入梦乡，去往周公居所，与他落子成棋，一究梦里珍珑之局。）

居然在睡觉那我先自己练一下吧，窗边不错，空气好，把东西放在窗边
（我大抵是记得的，这个丫头常跟在安嫔身边，犹是叫宝成之类的，却不知写来是那两个字。丫头瞧着眉目清秀，是个极稳当的，听了我问话，敛眉颔首，先问了个福方低声蚊音）“我家主子方才歇下了，这会儿子还未起”
（一方屋内阖窗皆毕，日头正中，欲往西去，故而西边的支摘窗前还高高挂起了帘子避光。我本是喜亮堂的性子，将来龙听来，方不至叫人将那遮光布掀开来。即是到了此处，安嫔也只是小憩，便不曾将之放在心上。只顾自寻了屋子那头的一方小几，借着转角送进来的光，在那新裁的红窗纸上飞龙舞凤起来）
（雨后舒凉的空气，带着夏日独有的潮湿的泥土的味道，随风送至案前，将银剪下一沓红窗纸吹得躁动不安，翩翩飞起边角欲从了那风去。此情此景在眼前，到逗了我一笑，便想着前几日安嫔教我的剪得水滴模样，一时兴起，便立时动工起来）

（ 我与周公问询，为何连日来不曾与我下完这一局棋，他老人家倒是高深莫测，直说我心中藏事，并非下棋的佳期，若他落子狠厉，便是胜之不武了。我不知仍在梦中，亟亟追问，可他旋即收回棋盘，化作一缕青烟而去，留我在原地一时怅然。）
（ 这心中藏事，大抵就是万寿献礼的纠缠了。）
（ 又向前走了几步，指尖却留不住他留下的的一缕烟魂，而后晴好之际，又突兀地下起雨来。淅淅沥沥，顺着石桌棋盘的棱角，滴落下来，一点一滴，又近了耳边。）
（ ……这才从梦中醒来，不知外头的窗何时被人开了一侧，又有天雨辛勤，淋漓入院，愈发巨大的雨声才使我抽身而醒。于是支起身来，朝着外间唤了几声）：宝澄，宝澄——
（ 她疾步而来，还未开口令其梳洗，便听得她小声屏息，与我道）：和贵嫔娘娘来了，就在外头候着呢。（ 眉心微蹙，她倒是比寻常来的稍晚了些，不若如此，我也并不会小憩。偏首，往外睇了一眼，也懒得问起她是几时来，只自顾自梳洗穿戴，末了才去外间。）
：和姐姐今日来的晚了些，你瞧……不够凑巧的，正是凭砚怠慢了。
（ 见其身影，指尖翻飞，这便已经练上了。）

（钻心于眼前的银剪与红纸，还有心中绘想的蓝图，竟不意窗外何时又飘起了点点细雨。再抬首时，已然又见安嫔倩影立于身侧。闻言一笑，冁然）
怪我怪我，屋里小子太闹腾，安顿他花了些功夫，好容易骗睡着了再过来，便是又见你睡了（一顿，方添）原是该是我说抱歉，与妹妹何干
（客套话不过三二，正抬了笑想予她瞧新鲜热火的水滴剪绘，方才察觉那原在银剪下躁动转辗的红纸早已叫那雨珠浇灭了浴火，四角洇湿染上殷红的颜色来，好似是在警醒我，大事不妙）
（覆手试将那叠纸掩于袖后，嘴角漾上了一抹笑，哪怕极力遮掩窘态，仍是多带了些心虚的意味）
你瞧这水滴纹样……前几日我还剪得不像样，这枚如何呀哈哈

（ 雨声折转，大概是她太过入神的缘故，并不曾发现这一腔壮阔的天际悲鸣。而我的晨梦正酣之时，却被雨声扰乱，转醒去会和贵嫔这位不速之客。宝澄搬了绣墩过来与我安坐，离那窗牖便有几远的距离，我畏寒，此刻穿着夏装单薄，自然不愿去倚雨受寒。）
（ 她稍作解释，我自然面上呈现万分理解的神色。也正是此时，我才知晓，原我涂上油彩，亦是能作出人间所渴望的百态，以期能迷惑世人。此行随带了几个阿哥，年少稚子，却也闹腾的很，合该有这样难哄的一出。于是颔首点了点头，宽慰道）
：此次难得出来玩闹，阿哥们欢欣鼓舞一些，亦是常事，和姐姐天资聪颖，才教了不久的花样子便已学的不错啦……今日便剪福禄双全罢。
（ 本欲令宝澄去将纸张金剪拿来与我，她却有踌躇的模样，眼风一瞥，却被绣箩之中的一抹红吸引。话音便窒，原好好叠在箩中的红纸此刻早已失了原本的面貌，成了如今的软腰塌陷的模样。再听窗外雨声，又有什么不明白的，和贵嫔贪恋窗外好景，将绣箩摆在窗边，如何能不被打湿？）
（ 却不能直言）：这是怎么回事——抱荷，平日是你在收拾本嫔的物件，纸张怎么湿了，手脚粗苯，平白扰了本嫔同和姐姐的兴致！
（ 我看向抱荷，小丫头瑟缩着肩膀，立在不远处，倒像是风雨之中才救回来的娇花一般，打着颤儿，却不曾反驳。一双盈着眼泪的眼看着诸人，我知晓，这定不是她的手笔，却要碍着面子“指桑骂槐”。）
：有甚么好委屈的，难不成还会是和贵嫔娘娘的过错？

（ 小婢的委屈来的汹涌，宝澄素来注重霁闲居的规矩，便是在这个当口，也只是噙了眼泪，咬着牙致歉。轻轻叹了一口气，便就是和贵嫔，也应当看出来了我的意思，若我不借题发挥，那自然是更生无趣。此刻我不曾说话，便也只有宝澄，急匆匆将抱荷拉了出去，我仍能隐约听到门外她的劝慰）
：……娘娘自有分寸，你哭什么。
（ 分寸二字，要拿捏的稳，自然是极难的事。面前绣箩之中的红纸瘫成了一团，便是有再好的剪，也不能将它们重新做了寻常挺括的样子。大约是风雨欲来，居所之中的奴仆一并遣散了出去，只余下我同和贵嫔两人，沉默的对坐。）
（ 窗牖仍不曾关上，扑面而来的水汽叫我更为恼火，略微垂了眼去）：嫔妾敬重和姐姐，也一贯以为姐姐做事细心又聪颖，便应了姐姐学剪纸的请求。如今倒是好——嫔妾原拿来消遣的纸张全毁了，姐姐恐才入门几日，便不知这纸张湿了就是废了。
（ 一顿，又言辞犀利）：倘若用火炭烘烤，即便是干了也会起皱薄脆，根本不能再剪。
（ 句句皆实，她也的确天资聪颖，有令我觉得十分威胁的地步，低眼觑她手边那一张水滴纹的剪纸，刀口利落，边缘光滑，而我费尽心思准备的万寿贺礼，倘与剪纸无关，那自然无伤大雅，此时此景，少不得要往深处想想，我时常能看清自己的本质，是妒忌与坏，面上却愈发宽仁。）
：嫔妾原就是末微之技，眼下看来更教不了和姐姐了。
（ 自绣墩上起身，将潮湿的纸张亲自分离出来，摊开在桌上，此刻背对和贵嫔，话中也失了笑音）：外边雨势渐大，来人，送和贵嫔回去罢，倘若一时骤落，便更走不了了。

（ 宝澄听罢我的声音，便复推门进来，立在屏风边，待和贵嫔离去。我始终不曾转身，明知小婢会将一切处理妥当，便自顾自的分拣着上层略潮的红纸。脚步声终在我耳边响起，花盆底笃定的“啪嗒”声，将要消失之际，又开合菱唇，刻意将声音抬高，道）
：和姐姐——这伞不必还了，七月多雨，要留着或丢了，全凭您自己处置。
（ 此言，当算是在众小婢面前下了她的面子，暗示她往后不要再来寻我剪纸了。此处大抵也会在未来一段时日内，化作她绝不踏步的禁地。而我耳边的脚步声，也消失在了门框相阖的吱呀中。指下的动作也一并停下，将绣箩一推，复又回到软塌边坐下。）
（ 即便和贵嫔再有天赋，今日一事过后，想来见都不想见到这剪纸之物罢。我眼下是否该感谢老天挥洒的这一场雨？还是感谢和贵嫔的生性洒脱不拘小节，令我能拿捏这小事？）
（ 并不紧要。）
：江郎，你去内室将本嫔的匣子拿出来。
（ 我自然是不会蠢笨到将洒金描线的红纸拿来给和贵嫔作练手之用，绣箩里凌乱的红纸不过是寻常的物件，坏了潮了，便就罢了。我的怒气来的刻意，去的到底快。）
（ 窗外，仍有淅沥声响，我看着奋力关窗的宝澄，那窗边的绣墩仍未挪开，正是和贵嫔坐过的位置。不知今日此举，我做的对，还是不对？）
（ 随心而行，杜绝后患，大抵是对的罢。）

7
如何不是呢？！闹腾起来真是头疼，恨不得将他永世关着，可别再出来闯祸才好
（本还多想与安嫔多说些小子的事情，心念一想十五阿哥仍在四九城，便噤口不提了。儿行千里母担忧，我虽头疼噶博西罕天性皮顽，到底也无时不刻念着千里之外的嘎鲁岱，又况之心头娇还病卧床榻……好在，安嫔好似倒也不介意，吩咐哪位名唤宝成的侍婢去取了篓子来，说着今日剪福禄双全云云。心下一松，还以为这又将是一个寻常对坐学艺的下午——）
（恰一阵风起，裹挟着细密玉珠涌进室内，落在了我护洇红窗纸的手上，蓦地吃了一凉）
（山雨欲来之前，终归是风满楼）
（耳闻安嫔声声诘问，明明是冲着那缩瑟的婢女去，却好似句句打在我的心上，重重的、闷闷的，叫人一时喘不过气来。我曾问安嫔，学剪纸是否要备些甚么东西，得应说人至便可，一切所需之物霁闲尽备。由是我自是更心存愧疚，本是今日贪心，将那案上一叠红纸可谓是尽数取了来。毕竟谁也不能料到，阵雨潇潇又骤起）
妹妹先别生气，这雨来的急，一时未查…也有情可原。
（于一片雅雀中兀自绽了个笑来，似祈用那煦阳一般的灿然，抚平那猝然而起的阴翳）湿了也不打紧，用炭火稍稍一烤，且等上一刻功夫，便能无事了

（纵是阵雨骤来、淫雨霏霏，也总有虹销雨霁、彩彻云衢之时。待拨云见日，或还能一见七色彩虹，慨叹一句阴雨之妙，倒也可见意趣）
（我却是从没想过，安嫔原是这般鼠肚鸡肠之人）
（那小婢的请罪之言，字字带着哭腔，听在我的耳朵里，好似一粒粒爆竹灼烧在我的心上。而后门外的宽慰又更像是一盆冰渍，冰凉凉的灌灭了那噼啪的烛火，转升起丝丝乌烟直上——我有时候真的恨极了这耳朵为何生的这般灵敏）
（原听得纸脆难剪，还想辩驳几句，为的是和缓那乞紧欲崩的情弦。却在听到那句送客之音是气断声吞，涌到嘴边的话语废然而返。唇微微张着，不曾吐露出一个字来。惶惶然汲汲顾影，忽觉好笑。合嘴端自扯了一个笑来——我已然辨不清这是怒极生笑，还是自我解嘲）
既安嫔妹妹如此替我着想，却之不恭
（言罢起身，冰凉一双手轻搭上桌沿，侧首又觑到那叠洇红的残纸。花盆底轻敲青砖地之前，叫心气压不住的话尽数泄出）
救一救都不得，这叠纸丢了…到底是可惜了
（到底是可惜了——这泰半乃我与她之间的最后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