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个小对话吧！
安：小和走了，行吧，我还是老老实实准备贺礼（雨停了）
公主：今天玩耍的时候突然想起之前安娘娘答应给我做个木雕，就来看看
安：还好我把要给皇帝的纸藏起来了，不然烦也烦死了！
公主：我来了！你在吗！
安：在在在，你咋来了我的哥，你坐吧，我给你剪个蝴蝶玩儿
公主：看到了蜻蜓，唉呀妈呀啊，你这儿的蜻蜓在就在床边飞来飞去的也不走捏，还绕着你架子上的花瓶跑，有点意思，而且刚才下雨呢，你也不关窗户！
安：想起这件事就来气，都怪小和！心烦，敷衍：因为蜻蜓是祥瑞，所以不能关在门外。
公主：你房间里居然有祥瑞！（因为年纪小，也没仔细问，只是觉得蜻蜓这么飞的确很稀奇）
安：是啊，要是关在门外，就不能保佑我们了我的哥，蝴蝶剪好了拿去玩儿吧
公主：心里想我要说给大家听，再喊几个弟弟妹妹来看看，拿着蝴蝶走

1

（ 我从纸屑纷扬，堆积成山的桌前抬头，正觉眼前十分的模糊。恐有稀薄空气叫我头昏眼花，便稍停了手上的动作。蝉时雨不知何时停了，逃窜在枝叶中沉寂了一午后的蝉也伺机长鸣至聒噪。鼻端满是柔和的草木泥土的气味，叫我顿觉——果真是七月降火的雨水，此一日并不觉炎热过。）
（ 想来今日和贵嫔一事过，此处大抵暂时不会再有客了。）
（ 宝澄从珠帘外，掀帘而入，大抵讶异于我放下了金剪，正坐着出神，便一时不曾开口。末了待我恍然，问她何事要禀，她才言江郎将晚膳备好，应是到了时辰。为这一幅功绩寿图，我每每握金剪的时候，都要将护甲仔细脱去，恐划破这菲薄纸张。此刻闻言，暂不曾应答，只伸手，剪得圆润粉嫩的指抚过其间，快要完成了。这才轻摇螓首，道）
：今日本嫔没有胃口，将晚膳撤了吧，不用了。
（ 其花边仍还未修剪得当，那日拦下民间剪纸艺人的其中一位。率先赏了一个荷包，这才询问剪纸技艺，请她点拨。我闺时欢喜这样的消遣，却是自己摸索的，并未正经学过，她倒是慈眉善目，与我用含混不清的言辞说了几句，大抵不大会说官话的缘故，我虽听懂，一知半解更多些。）
（ 少不得要再多试一试，于是言罢，又拿起了剪子来。）
：你同江郎也就在外间候着罢，半个时辰为本嫔添一次新茶（ 略一扬首，见她还未走，道）：无需担忧，偶一回罢了，身子不会吃不消，莫要多嘴了。

（ 我囫囵地剪了一个圆月的影，修剪边缘之际，想起了今日和贵嫔末了的一句话。“救一救都不得，这叠纸丢了还真是可惜”，可惜甚么呢，不过是一叠我掩人耳目的废纸罢了，既不能作剪纸入人青眼，那便是无用的。弃之也并不可惜，因下了一午的雨，那绣箩里的红章不曾被处理掉，如今仍明目张胆地摆在我眼前。于是改了主意，欲叫宝澄过来。）
（ 且试一试，烘烤完是否真的如我所言，变作了一堆废纸。）
（ 花门处有交谈的声响，我原以为能有片刻清净，却不知是谁在这个时刻前来寻我？雨后的土地上有小水洼，步步下去会有泥点子溅上来，实在不是个出门的好天气。）
：是谁来了，去门外看看。
（ 不曾与宝澄说起烘纸的事，且先叫她去门外看是谁来访，倘若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人，便回绝了就是。眼下周边并不整洁，我亦是不想分神去与旁人寒暄。宝澄领命，便亟亟往外去，那细碎的交谈声停顿了一记，又热切地响了起来。我将绣箩往前一推，起身理净衣上的褶皱。）
（ 大公主怎么会在今日前来？）
（ 也恕我方才与和贵嫔的言辞包含私心，故什么都有风声鹤唳的意思。）

（ 窃窃细微的说话声也低了下去，随即而来的便是匆匆的脚步声。此时暮色四合，仅有几只归巢的雀鸟，极低的略过墙檐的边缘，它们生在承德而非紫禁，想来是极其幸运的事。若在京畿，它们的翅也触不到一星半点的宫檐墙边。苍穹之中还有极其瑰丽的色泽，应是雨后的盛景，难得一见。）
（ 江郎忙去煮茶，我便将他叫住，指着桌上的匣子）：把这些洒金纸锁进匣子，重拿回内室去，本嫔未曾提及便无需拿出来了。
（ 他领命而去，我便在等候大公主时，回忆了一番过往。如是——我同大公主之间的渊源大抵要追溯到仍是闺阁之际，彼时大家都意想不到，会有如此“微妙”的再遇。噢，我亦记得，当时我曾答应过她，要为她做一个小鱼儿的木雕。那时我的闲暇趣味还未被额涅抛却，无忧无虑，牵挂亦无。）
：我在——（ 扬声应着，起身去迎）：今日公主怎么来了？且先坐坐，我这儿还有点剩下的红纸，给公主剪个蝴蝶逗逗趣儿。
（ 倾身去拿剪子，我大约是要费些心神，去将这位圣母皇太后膝下的公主安抚好的。倘若我往后要走的路分有岔别，那如何选择，便是我的劫数，我合该在劫难未至之前，铺陈好一切。譬如眼前的大公主，慈宁宫的娇娇儿，是——极其有分量的人。）
（ 此处早早地点了灯，因不想熬坏眼，即便外面仍有夕阳未落，光辉橙红。）

（ 稚子于何处都是新奇又未知的，她甫一坐下便逡巡了四周的摆设，好似要将我此处尽数看过一遍才好。又说明了来意，我方才知晓，同我的猜想并无两样，果真是一时兴起惦记了那木雕来。可惜我此次前来热河并未曾带上木雕用的矬子，行宫之中也没有上好的木料，这段约想来须得再往后推置了。）
（ 而窗朝外开着，正是和贵嫔的杰作，我无暇去将窗门关起，便任由它一直敞着。此时她提及，便也惹得我往那处仔细的看了一眼，果真有几只蜻蜓在窗前盘桓不去，飞的极低，倒像极了在绕着博古架上一只乳白胎瓷的长颈瓶飞一般。）
（ 蜻蜓错落，我亦不知其中奥妙，只如今她问，总要知晓答案才肯罢休。于是眼风一递，又看了一遍那无知虫兽，敷衍搪塞，编造了一个缘由。）
：因为……蜻蜓是为祥瑞，所以不能拒之门外。
（ 我不愿将和贵嫔的事翻来覆去的说与旁人听，聪慧的人一听便知晓我在借题发挥，而大公主更是没有必要听得这些勾心斗角——她无需挂心这些腌臜的私心，只有一个叫她觉得有趣的缘由，便就足够满足如此年纪的少女发出的诘问。）
（ 我如她这样大的年纪，亦是沉浸在额涅编造出来的宠爱故事当中，久不能醒。）

（ 民间技艺，若果真说起来，自然是能用大俗大雅来形容的。我将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抖落剩余的碎屑后，方才对着朦胧的烛光仔细看了一遍，并无错漏。这几日剪裁人像耗费了不少心神，险些连这最简单的也不会剪了。大公主在我身侧，不知在想些什么，我猜想——或是我方才一句祥瑞，是突如其来的回答，又虚无缥缈，才令她沉思至今。）
（ 便将蝴蝶剪纸摆在了她的面前。）
：是啊……公主不知，祥瑞来寻，从不可拒之门外的？
（ 我说的是真是假，十分难辨，从起初的搪塞，到如今有鼻子有眼的模样）：如若拒之门外，那便要触怒四时神，便不能保佑我们平安了，不然公主以为——下午落了这样大的一场雨，我为何不关窗？
：蝴蝶剪好了，送与公主拿着顽罢。
（ 她的神色天真，好似对这祥瑞深信不疑的样子，我哑然失笑，又替她拢了拢耳边的发，和颜悦色，恐天黑不好行路。）：公主不如先回去罢，若是晚了，恐怕太后娘娘要担心了。这木雕我既是应了你的，自然会信守承诺送赠与你，彼时便亲自去往慈宁，可好？
（ 夜若深了，露也重，脚步匆匆，即便有灯也并不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