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早已从连日与热河的相依之中,窥得了七月孟秋的一点玄机。)
( 淋漓的骤雨并非是伴随着强劲的风,而是温柔到无辜的风,在拂面而来之后,裹挟着可令山洪倾泻的雨势汹涌袭来。我将目光从瓷瓶之中挪开,望向了窗牖外的一片天,它被行宫的墙檐隔成四方天地,正阴郁连绵,静悄悄地压制在我的居所上方,我便知晓,这样轻缓的风身后,跟着的必定是纁夏应当有的疾风骤雨,不多时,便要席卷这座久无人居的行宫。)
( 重回瓷瓶,需仔细辨析方才能隐约看出一只展翅而飞的蜻蜓。我却依言将手中的小矬子放下,他既说的在理,我自然是要听从的。只赏罚分明,此言还不足以叫我抵过他的罚。)
( 终于笃信,我可以将这天赐的祥瑞同酣畅的大雨锁成一个故事。眼风轻轻一瞥江郎,慢条斯理的拿了锦帕去擦拭那瓷瓶瓶口的尘土污渍,常年摆放在博古架上,同窗外的尘灰作伴,少不得也沾染了一身的俗气。一面又同他开口,言辞却厉害的很。)
:本嫔这里,并非你第一个当差的地方。( 我依稀记得,从前他并非是伺候霁闲居的。):却是在紫禁摸爬滚打过几年的人,知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又不该说。
( 一顿,又言):管好你的嘴巴,在此处比什么小聪明都要强。
( 紫宸饱含的,不是他以身家换来的栖身之地,更会成为埋骨处,牺牲品。浩瀚人海之中,他这样的小太监,倘若是在御花园,内务府,是最不惹眼,也最容易沦为斗争之中的困兽。我在提点他,亦是在教他。缓了声音,好叫自己说话的时候并不面目可憎。)
:去将窗儿开的大些罢。
( 我令他前去,将还未来的雨声放进我的栖地,顺势放下了瓷瓶,再不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