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还在哺乳期,父亲无法,只得天天花重金买来母乳,给小小的孟鹤堂喝,就这样,他健健康康的长到了上学的年纪。即使是这样,父亲还是在坚持,他希望有一天那个人还会回来。
在孟鹤堂十岁那年,母亲终于回来了,但是拉着一个漂亮的小男孩,鲜艳的嘴唇中说出了刺耳的话,“我是来和你办离婚的。而且他,”纤细的手指指着藏在父亲腿边的孟鹤堂。
“我不要。”
孟鹤堂对母亲唯一的印象,就是那天鲜红的连衣裙和那一句,“我不要。”
从那以后,父亲就变了。一次生意的失败,被一群狐朋狗友拉去“散心”,结果散到了赌场里。又加上母亲的决裂,自此,父亲的染上了赌瘾,并且一发不可收拾。
渐渐地,房子里空了。最先的,是大电视,然后是音响,冰箱,还有一些值钱的大件。到现在,家里仅剩两张床和做饭用的厨具。就连孟鹤堂现在用的书桌,还是爷爷从老家搬过来的破旧的小桌子。
催债的人上门时,父亲不在家,小小的孟鹤堂紧紧地拉着妹妹的手,看着屋子里人来人往,嘴巴抿的紧紧地,一声不吭。
“别怕,哥哥在。”
小人儿说出这句话时,搬东西的人吃惊的望了他一眼,不知道在惊叹什么,随即又露出来个嘲讽的笑,
“真可怜。”
后来爷爷被气得生病住院,可是家里已经没有多余的钱去治病了。
“堂堂,苦了你了。”
这是爷爷在去世之前,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随着年纪的增大,孟鹤堂长的和母亲愈发的相像了,尤其是那双眼睛,简直一模一样。每次看到这双眼睛,父亲的火气就不打一处来,从此又多了个习惯,酗酒,打人。
4.
“哎,小哥哥,你这是怎么弄的?!”校门口处一个修长的身影向他跑来,在他面前站定,骨节分明的手掰过了孟鹤堂的头,细细端详着。
说话人是孟鹤堂最好的朋友,张云雷。
张云雷参与了孟鹤堂全部的成长。从幼儿园开始到现在的高中,他们就一直在一起玩,很能谈的来。在自己饥肠辘辘的时候,是张云雷带来的饭菜撑着他继续活下去。可以说,是这个世上除周九良外,还会这么关心自己的人了。
此时这个人漂亮的丹凤眼中,写满了担忧,“是不是【那个人】又打你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每次张云雷说起他的父亲时,总是用【那个人】来代替。潜意识里,他对所有狠狠伤害孟鹤堂的人,都充满着敌意。
“嗨,没事的。”孟鹤堂偏头,躲过了张云雷又一次的查看。他也不想让自己的朋友一次又一次的为自己担心。
“行了,快上课了,赶紧进班吧!对了,你晚上有空吗?他今晚不回来,我妹妹想和你玩啊~记得来啊。”说着,迈步走进校园。
只顾前行的孟鹤堂没有发现,张云雷脸上带着一丝呆怔,就那么站在原地,手握得紧紧的。不一会,紧握的手就被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用力掰开,心疼的吹了吹通红的,印出了月牙的手掌心。
感受到手上的动作,张云雷看向那个男人,眼圈瞬间就红了,“九郎,怎么办……小哥哥他……”
杨九郎知道张云雷指的什么,一时间也不知道怎样安慰他,只摸了摸他头顶的碎发,“我会帮他的,你先去上课,乖。”
5.
学校门口的咖啡厅人很少,尤其是在放假后的下午,偌大的店里面只有张云雷和一个男人临窗而坐。
看着眼前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人,张云雷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滋味,谁都没有先开口,空气里浮动着一种名叫尴尬的气氛。
半晌,服务员端来的咖啡打破了两人之间这种诡异的安静。张云雷先开口了。
“你就是周九良?”
对面的男人淡淡的“嗯”了一声,眼皮垂了下去,藏起了所有的暴虐和凌厉。
“你也知道,你……不该在这儿的。”说完,紧接着的是张云雷长长的,无力的叹气。
周九良端咖啡的手微微凝滞,抿去了唇上残存的咖啡沫,邪气的舔了舔后槽牙,发出一声嗤笑,“我知道,但是他需要我。”毫无疑问,这个他,指的是孟鹤堂。
张云雷的眼神又黯淡了几分,“你也知道,这会困扰他一辈子!”
“我不在乎。”周九良毫不在意的态度点燃了张云雷,“可是我在乎!你难道想看小哥哥一辈子跟个怪物一样活下去吗?!尤其是和你这个怪物在一起!”
“周九良,别那么自私。”
或许是这个“怪物”刺痛了周九良,伸手就将张云雷拽了起来,但是久久,另一只握拳的手始终没有落到他的脸上,狠狠的将张云雷推到了椅子上,带来的冲击力让椅子向后移出去一段距离,带出来的声音尖锐刺耳。
“看着孟鹤堂的面子上,我不打你。”说完,大步径直出了门。剩下张云雷,像是被泄了气的娃娃,瘫倒在椅子上。
从咖啡馆出来,周九良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在巷子的拐角处,靠着墙抽了一支又一只的烟。这是孟鹤堂的学校周围,他从未看见过,趁这次,他想将这些东西深深的记在脑子里。
“怪物……吗?”
忽明忽暗的烟头彻底没了踪影。
大概又过了一个小时的时间,门口处的风铃声预示着新客人的到来,等到脚步声停在自己跟前时,张云雷才微微的皱起了眉,空气中若有若无的烟草气味让他很不舒服。
“辫儿,真在这呢!我从外面看这像是你。”是孟鹤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