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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忘峰】逍遥叹系列MV——《逍遥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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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频来自:百度贴吧


IP属地:海南1楼2019-12-16 22:48回复
    逍遥叹系列
    此楼空


    IP属地:海南2楼2019-12-17 2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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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夜很冷,月色更冷。
      在苦寒的昆仑山,有两处温暖舒适的谷地。一处是昆仑派的三圣坳,一处就是明教的坐忘峰。
      只是“坐忘峰”这个名字,除了明教中人,知道的人并不多。
      那是二十多还是三十多年前,不知这坐忘峰的竹林可否记得,有两个十几岁的白衣少年来到这里,打算修别院小住,因着他们“逍遥二仙”的名号,便想取个相配的名字。
      《庄子》中的《大宗师》里,有“堕肢体,黜聪明,离形去知,同于大通,此谓坐忘。”的句子,他们就给这山峰取名叫“坐忘峰”。
      这些年里,这绿竹掩映下的小庭院,百无聊赖的教主夫人来过,借酒消愁的右使范遥来过,隐居著述的左使杨逍来过……
      今天,又来了一个新客人,或者新主人。
      这个九岁的小女孩,正盖着厚被子,蜷缩在床上沉沉的睡着,在她的脸上,白天被何太冲打肿的地方还没有消肿,眼睛也因为哭的太狠而红红的。
      坐在她的床边的是一个白衣中年男子,他的背影挺拔消瘦。女孩小小的右手紧紧攥着他修长的右手的食指。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睡的安心。
      秋风吹过每一片竹叶的叶尖,拂过半开的窗子,吹进屋里,撩开了他额前挡住了半边脸的一缕头发,使得那道从正中将他的脸一分为二的伤疤更加明显,这伤疤给本来俊秀的脸平白增添了几分狰狞。那是这天早些时候,何太冲夫妇留下的。
      不过这道伤疤并不碍事,他也不甚在意。
      他现在想的,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却又像是刚刚才发生的。
      远的让他以为那是前世。
      近的让他以为她就在咫尺。
      这一天他知道的事情太重要,他可能要用整个后半生去回味。
      小女孩似乎被梦中的什么吓了一跳,攥着他的小手陡然一紧,不过并没有醒来。
      那男子用左手温柔的抚摸着小女孩的头发,低低唤了一声“不悔”。


      IP属地:海南3楼2019-12-17 2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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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十二三年前,在川西的大树堡。
        那时候正是夏末,难得的好天气,下午的阳光斜斜投射进来,照得人懒洋洋的,刚好他投宿的小客栈没什么客人,他就到大厅里喝喝茶、看看书,很是自在。
        突然门外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打扰了他看书的兴致。他不禁皱了一下眉头,往门外看去。
        四个十几二十岁的少女说说笑笑的进屋来了,只是逆着刺眼的阳光,看不真切面容。
        她们似乎是要在这个客栈里住上好几天,他不禁又皱了皱眉头,也许自己还是赶快走的好,免得难得的清净又没了。
        他从远处看了看那几个女子,似乎是武林中人,每人手中都提着长剑,这倒是引起了他的兴趣,在这个偏僻的小地方,武林中人一向不多。
        其中三个女子似乎是在取笑那第四个长得很高很白、穿着白衣的女子,而那白衣女子似乎有点生气,叫她们不要说下去。
        他对她们说了些什么并不在意,合上正在看的那本书,又把桌子上放着的几本一起收起来,打算回房间去。
        他要回房间,免不得经过那几个女子。
        就在他走近她们的时候,突然听见其中一个年纪很小的说了句“我们峨眉”。
        这几个字倒是勾起了他的兴趣。
        他想,他杨逍这么多年来,也算是经过了不少大阵仗,和不少门派结下了不少梁子。
        峨嵋派也是其中之一。
        那时候他刚二十岁,正是意气风发、心高气傲的时候,那一天正好和范遥在一个酒楼里品尝当地有名的小菜。
        喝酒吃菜之余,就聊起了各个门派的武功。
        “大哥,那你觉得峨眉的功夫如何?”范遥问他。
        “峨眉功夫自有其妙处,只是自郭襄始祖开始,到现在的风陵师太,掌门人都是女子,而弟子也是女子居多,功夫偏于阴柔。而且……”他说着笑了一下。“女子始终都是要嫁人的,嫁人之后,心思便很难放在武学上,所以峨眉一派,恐怕难有大的发展。”
        范遥低头喝茶,思索着他说的话,似乎觉得有道理。
        突然,从不远处穿来了一声轻蔑的冷笑。
        他和范遥闻声望去,看见邻桌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正不屑的看着他们。那个青年眉眼很清秀,只是神色让人看着很不舒服。
        范遥一向比较冲动,被这神色惹毛了,马上就想站起来。结果被杨逍挡住了。
        “不要轻举妄动。”杨逍轻声对范遥说。他看见了这青年身边放着剑,也许不是等闲之辈。
        范遥虽然还是愤愤不平,不过总算听他的话,并没有挑事,乖乖的坐下了。
        “这位说峨眉难有大的发展,在下只是觉得可笑。”那青年继续神色冷淡的说。
        “难不成阁下便是峨眉中人?”范遥问道。
        “在下不才,正是峨眉孤鸿子。”那人喝了口茶,继续说道:“不知二位?”
        “在下杨逍,这位是我朋友范遥。”杨逍有礼貌的说。这个孤鸿子的名号,他是听说过的,是掌门风陵师太最得意的大弟子。
        那青年微一震动,似乎听说过这两个人的名字。
        杨逍想,原来他们还是有些名气的。
        “原来是魔教的光明使者。”那青年继续说道,神色里多了些厌恶。
        范遥已经攥紧了拳头,只是碍于在杨逍面前,没有发作。
        杨逍冷笑一声,说道:“这位少侠,看样子很看不上我们明教。”
        那青年也不说话,似乎和他们说话便是降低了自己的身份,转身就想离开。
        范遥实在忍无可忍,刚要站起来,倒是杨逍先站了起来。朗声说道:“我们明教也不是能让人随便看不起的,不如咱们就用江湖上的方式来个了结。”
        孤鸿子看他文文弱弱的,年纪又轻,料想也不会有多厉害。两个人相约,几个月之后,待到春暖花开的时候,就一决胜负。
        当时提出比武,多少有点意气用事,只是他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这些年来,还从来没有人那样的轻视过自己。
        他深知这个孤鸿子的武艺十分厉害,在江湖上也已经成名多年,就在比武之前,专门去阳教主的书房借出几本峨眉剑谱回去研习。果然,在比武的时候他出奇制胜,孤鸿子带去的倚天剑都没来得及出鞘便被他抢走了。接着,为了出口恶气,他还特意冷冷的说:“倚天剑好大的名气,可在我杨逍眼里,和废铜废铁没什么分别。”说完,就把剑扔到了地上,扬长而去。
        这件事情,马上就成了光明顶上最热门的谈资,直接把范遥托教主夫人向黛绮丝提亲被拒这件事情比了下去。
        所以范遥很感激他。
        后来那个孤鸿子据说在回峨眉的途中染病死了,当时他还可惜来着,其实孤鸿子武艺不错,只是太过孤傲、心眼小了点而已。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件事情记的这么清楚,结果在往房间走的时候一时没留神,正好那个白衣女子也要转身,两个人一下子就撞上了,几本书散落了一地。
        他回过神来,蹲下去捡书。
        那女子很是内疚,连声道歉之后就连忙蹲下身来帮他捡书。她每捡起一本书都会仔细的拍掉上面沾着的灰尘,然后恭敬的递给他。
        他觉得这个姑娘倒是很有意思。就抬起头来,正好看清了她的容貌。这一看,却怎么也挪不开眼睛了。
        在他见过的女子里,她不算是最漂亮的,五官都不惊人,组合在一起,虽然漂亮,却不凌厉。当年黛绮丝的美貌惊动光明顶,被称作武林第一美人,只是不知为什么,他觉得这个姑**黛绮丝还要美。尤其是眼睛,柔和温暖。
        也许真是因为“人间无正色,悦目即为姝。”他当年也确实看不惯黛绮丝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那女子把最后一本书捡起来,拍干净上面的灰尘,恭敬的递给他的时候,看他正在盯着自己,不好意思的说道:“大叔……怎么了?”说完继续拍拍那本书,生怕没有拍干净。
        他一愣,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因为长得太扎眼,现在已经打扮成了个四十多岁的长须书生了。


        IP属地:海南4楼2019-12-18 17: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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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那一年纪晓芙刚刚和殷六侠定亲,正是夏末,师父派他们师兄妹十几人去追查谢逊和屠龙刀的下落。
          她和三个师姐妹一起,投宿在川西大树堡的一家小客栈里。
          那天下午天气难得的好,阳光斜斜的照进来。整个大厅里只有一个四十多岁、白衣长须的书生,坐在角落靠窗的桌边,闲闲的一边喝茶一边翻书。
          那个书生长得没什么特点,普通的很,很难叫人记住。
          一路上三个师姐妹总是取笑她,几个人合计,以后是不是要直接叫她作“殷夫人”。
          她红着脸,生气的叫她们不要再说下去了。每次提到这桩婚事,她都觉得怪怪的。
          她们三个反而笑的更欢了。
          也许是她们几个人声音太大,吵到了角落里那个看书的书生,那书生合上书,连着桌上摆着的另外几本书一同拿起来,这就起身要走。
          她觉得打扰了人家的清净,很是过意不去。
          “我们峨眉弟子也不是好欺负的,你如果嫁过去受殷六侠的气,就找我们给你出气好了。”一个年纪很小的师妹说。
          “殷六侠连和晓芙师妹说句话都害臊,怎么会欺负她呢。”一个师姐说着,咯咯笑了起来。
          她羞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转身就想先进房里去清净一会儿。
          结果转身的时候正好撞上了经过这里的那个中年书生,他手上的书就散落了一地。
          她觉得更加抱歉,连忙说了好几声对不起,弯下腰去帮着捡书,还小心翼翼的把书上沾着的灰尘都拍掉,再恭恭敬敬的递还回去,希望这位大叔不要生气才好。
          她捡完最后一本书,抬起头来,却看见他正在直直的盯着自己。
          “大叔……怎么了?”她不好意思的说道。然后继续拍着那捡起来的最后一本书。她发现这些书都是附近的县志。
          那书生愣了一会儿,才笑道:“没事。”声音清澈好听,似乎和外表很不相配。
          “您收集这些,是要写书么?”纪晓芙把最后一本书递给他,问道。
          那书生点了点头。
          “是写北杂剧么?”一个师姐很感兴趣的凑过来看,结果发现都是些县志什么的,很是失落。
          “您应该是要写史书吧?”纪晓芙微笑着对那书生说。
          “姑娘猜的没错。”他微笑着答复。
          一旁的三个师姐妹纷纷表示没意思。
          他们把书都捡起来之后,就站起身来,各自去各自的房间了。
          纪晓芙觉得,那个书生似乎在时不时的看自己,有点不自在。
          这天晚上,月色皎洁,还飘荡着悠扬的琴声。
          “晓芙,把窗户关上罢,听着烦。”一个师姐对着正趴在窗户上听的很有兴致的纪晓芙说。
          “关上还是有声音啊。”她也没回头,说道。
          那个师姐捂住耳朵说:“起码小一点。你要是想听……要不去院子里听吧。”
          她想,反正天气也很好,就关上窗子,到院子里去了。
          没想到这琴声就是从院子里传来的,弹琴的正是下午那个白衣书生。
          纪晓芙就躲在墙角听着,生怕又打扰了人家的雅兴。
          待到那书生一曲弹完,抬起头来朝着她的方向问道:“姑娘喜欢我的琴声?”声音还是那么的清澈悦耳。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发现的,这个书生看着也不像是武林高手。也许是刚才自己听的太陶醉了,暴露了行迹。她就干脆走上前去和他说话。
          “是,您弹的很好听。”
          那书生笑了一下,有点凄凉的说:“已经很久没有人说过我弹琴好听了。”
          “恕我冒昧,您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她小心翼翼的问道。
          “哦?姑娘从琴音里听出来的?”那书生说。
          她点点头。
          那书生又笑了一下,接着呼了口气,欣然说道:“难得在这荒郊野外,遇见知道我的人,今日我就为你奏一曲,以谢知音。”
          说着就又弹奏了一曲,这次没有了上一曲的阴郁,倒是隐隐有种喜悦之情。
          纪晓芙觉得这一首曲子更好听。
          还没等他弹完,远处就传来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晓芙,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接着,就看见院门口闪出了与她同行的一个师姐,那个师姐看见她和那书生在一起,有点惊讶。
          “晓芙?敢问姑娘贵姓?”那书生停下手上的动作,问道。
          “免贵姓纪,纪晓芙。”她柔和的回答。
          “初晓芙蕖?”那书生似乎对她的名字很感兴趣。
          纪晓芙摇摇头,说道:“是初晓醉芙蓉。”
          书生了然一笑,觉得这个名字很好。
          “对了,我还不知道大叔您叫什么名字。”纪晓芙问他。
          “无名小辈罢了,不知道也没关系。”他说着,就收起琴来,说道:“时候不早了,姑娘回房休息吧。”
          两人告别,就各自回房了。纪晓芙还因为这首曲子没弹完而有些遗憾。
          这天晚上,纪晓芙想起了不少小时候的事情。
          她母亲家是书香世家,娘家人本来看不上她父亲是个跑江湖的粗人。后来她父亲坚持不懈,才终于打动了她母亲的家人。在她的记忆里,母亲永远都温柔娴雅,还经常给她讲故事,也包括知音的故事。伯牙和子期的琴台就在汉阳,小时候她母亲也带着她去过好几次。没想到今天,她也能被人称作知音。
          还有她的名字,她家的花园里本来有很多花,只是大多春夏开花,一到秋天就萧条的很。她母亲就去娘家移了几株醉芙蓉回来,这种花尤其适合在汉阳一带生长,所以深秋时候,假山旁的醉芙蓉开的尤其好看。
          她母亲曾经指着那片花对她说:“你看这种花,它早晨开白花,中午变成桃红,傍晚就是深红。晓芙就是早晨的醉芙蓉。”
          “那是不是说,你希望我永远像早晨开的白花一样?”
          她母亲笑笑说:“不是,人总是会变,但是不管你变成什么样,一定要永远记得你最初的样子。而且,木芙蓉在深秋开花,无论风霜多么寒冷,仍然顽强的活着。我们希望你也能这样,不管遇见什么困难,一定要顽强的生活下去。”


          IP属地:海南5楼2019-12-20 1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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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这天晚上不冷也不热,月色正好,杨逍盘算着,莫辜负了好天良夜。
            他居然在这偏僻的小客栈里找到了一把琴,虽然比不上他在坐忘峰的那把,试了一试,也算顺手。
            他就抱着琴,来到了小院里。
            自从阳教主失踪之后,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心情好好弹琴了,今天却特别的有兴致。
            也许是因为那个小姑娘,他想起了很多从前的事情。
            她听出了他有心事,却不会听出这心事是什么。
            从前阳教主没有失踪的时候,他总是去教主的书房看书。教主出身寒微,自小苦学才有后来的成就,当上教主之后,仍旧苦学不倦,就四处搜罗各派武功,细心研究。他沾了教主的光,博览众家之长,武功精进很快。
            那天,他正好和教主谈论起有关书的事情。谈到了当时书生地位低下,为稻粱谋,只能写些北杂剧、散曲,不禁都很惆怅。
            “我明教虽然流传中土也有不少年头,却从没有人细心整理其源流,写一本史书出来。我觉得,如果有这么一本书,不光可以让本教兄弟熟悉教义,也能让外人知道我明教主旨之光明磊落、正大无私,说不定能减少武林正道对我们的误解。”
            “教主说的极是。”杨逍说道。
            阳教主笑了一下,说:“不如这任务就交给杨左使你吧。”
            他一愣,写本史书可不是说说这么简单,其中的艰辛一言难尽,说不定等到自己四五十岁了也写不完。
            阳教主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我看你现在也沉不下心来,不如先缓上几年再说。”
            他松了口气。
            那之后没过两年,阳教主就突然失踪,大家为了教主之位争的你死我活,一个接一个的离开了光明顶,他那时候也没有心思想这件事情。
            后来范遥也离开了,他想,也许离开光明顶能够让他好好散散心,缓解相思之苦。只是从那之后,他便连最后一个可以好好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光明顶一片寂寥,他这个光明左使,也没有多少人可以发号施令了。
            于是,他的心也终于能够沉下来,他写信告诉范遥,他要写一本书,叫《明教流传中土记》。
            这个崇高的任务占据了他疲惫的心,他本想着以文治武功名垂青史,抱的是治国平天下的理想。结果到最后,他留下的最有价值的东西,可能就是这本书了。
            不过那也比什么都留不下的好。
            这些年为了搜集资料,他走了不少地方,慢慢的,觉得自己比年轻的时候平和多了。
            只是,虽说可以用机会未到来安慰自己,可是如果这一生都只是埋头著书,空有一身武功、满腹经纶、一腔抱负,却一事无成,他还是心有不甘。
            这便是他的心事,他不想“却将万字平戎策,换得东家种树书”。
            而他送给那小姑娘的曲子,是他听过的最动人的曲子之一,只是并没有完成。
            所以,还要多亏了那位师姐,要不然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收尾。
            那时候黛绮丝刚刚来到光明顶,范遥整天魂不守舍的,一闲下来就摆弄他的琴,还在纸上写写画画,似乎要作一首曲子。
            那天他们在一起下棋,他有意打探打探。
            “昨天黛绮丝唱的那首歌挺好听的,‘来如流水兮逝如风’后面是什么来着,忘了。”他故意漫不经心的说。
            “不知何处来兮何所终。”范遥落下一子,说道。
            隔了一小会儿,范遥突然觉得不对劲,一抬头,有点恶狠狠的看着杨逍,把他吓了一跳。
            “你怎么这么关心黛绮丝?”范遥激动的问。
            “爱美之心罢了,更何况是这样的绝色美人。”他故意轻佻的说,其实他对黛绮丝,不知怎的,其实没什么好感。
            范遥脸上的神色先是惊讶,接着转成失落,最后垂头丧气的说:“果然,大哥对她也有意思,那我没希望了。”
            杨逍大笑起来,心想自己果然想的没错。
            “你放心,我对她没意思。”说着,拿起一枚棋子,思索着要落到哪里。
            “真的?黛绮丝这样的绝**子,你真的没有兴趣?”范遥试探的问。
            他摇摇头,接着郑重的说:“我不骗你。”
            “你刚刚才骗过我。”范遥愤愤的说。
            “那个不算。”他落下子去,说道。
            他真的对黛绮丝没兴趣,不过即使这样,范遥还是没有希望。
            后来黛绮丝嫁给了来光明顶报仇的韩千叶,那个貌不惊人、文不成武不就的青年。也许感情真的无法解释。
            黛绮丝成亲那天,他把自己珍藏了好久的酒找出来,希望能让这个小弟好好消消愁。
            只是范遥醉倒之后,在梦里说的那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话,让他久久不能忘怀,自己反而愁了起来。
            少年不识愁滋味,不知不觉中,范遥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无忧无虑的范遥了。他不知道自己将来会怎样。
            那种感觉,太神奇,有点可怕,却让人向往。
            黛绮丝成亲之后,范遥就再也没有去碰那曲子的琴谱。
            范遥离开光明顶之后,杨逍在收拾他没有带走的东西的时候,发现了那琴谱。
            开头的时候甜蜜悠扬,伴随着欣喜。接着是悲伤,只是悲伤之中还有希望,但是这希望却太微弱,这曲子如泣如诉,就在这无尽的忧伤里没有了下文。
            黛绮丝始终没有听过这首曲子,就像她新婚那夜范遥的倾诉,都只是他这个作大哥的听到了而已。
            范遥终究是没有完成这首曲子,杨逍也不知道它的结尾会是什么样子。
            不过他觉得这首曲子很动人,应该弹给能够听懂的人听。


            IP属地:海南6楼2019-12-22 14: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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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
              纪晓芙正和三个师姐妹一起走在大路上,她看看跟在后面的那个白衣书生,觉得很郁结。
              自从几天前在大树堡遇见那个书生开始,无论她们走到哪儿,他都一直跟在后面。她们投客店,他也投客店,她们打尖,他也打尖。
              起初觉得也许只是顺路,只是这路也顺的太巧了。
              本来纪晓芙觉得怎么走是人家的事,她就没说什么。可是她们几个女子,一直被一个大男人这么跟着,总是不自在。
              于是就盘算着,什么时候和他说说。
              只是这个书生看上去不太好接近,而且看样子像是冲着纪晓芙来的,所以这个任务就交给了唯一和他说过话的纪晓芙。
              在三个师姐妹鼓励的目光中,她壮起胆子,掉头向那书生走过去了。
              那个书生眼含笑意的看着她。
              纪晓芙在他身前站定,把手背到身后,绞着手指,有点不好意思开口,回头一看,几个师姐妹都在给她使眼色,便转过头来,看着那书生说道:“这位大叔,您总是跟着我们几个,这样不好吧?”
              那书生微笑着道:“你怎么能说我是跟着你们呢?”
              “我们投客店,您也投客店,我们打尖,您也打尖,连走在大路上您都跟在我们身后,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她继续绞着手指说。
              “要是我说真的这么巧呢?”那书生笑的更欢了。
              “那……还请问您接下来要去哪里?”纪晓芙问道。
              “我也不知道,想到哪里就去哪里。”他闲闲的说,还东张西望了一番。
              她回过头,无可奈何的看看几个师姐妹,其中一个指着自己手上的剑,对她使眼色。
              看来只能吓唬了。
              她抽出身上佩着的长剑,故意装作恶狠狠的说:“那就不客气了。”说着就把剑刺向他,她本来对这书生也没有恶感,还隐隐有种亲近的感觉,所以这一下故意刺偏,如果他不往剑上撞,是决计刺不到的。她想,他心里一害怕,说不定就逃跑了。
              没想到还没等到自己反应过来,那书生便把她的剑夺了过去。似乎并没有用三招两式。
              她慌了,真正的武林高手果然是深藏不露。
              她想,这下得罪了他可不是好玩的。都怪自己太大意。心乱如麻之际,也顾不得什么,转身就跑向师姐们,她们也看出了那书生深藏不露,几个人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先逃再说。
              杨逍拿着那把还带着她体温的剑,嘴角露出了笑意,并不追上去。
              几个峨眉女侠连忙逃到了最近的一家客栈,确定那个书生没追来,才安心的住下。
              “都怪我太鲁莽了。”纪晓芙丢了剑,又得罪了高手,很是自责。
              “也不全怪你。”那个年纪很小的师妹说。“只是以后的事情怎么办啊?”
              大家一筹莫展。于是商议着,要不然两个人一间房,到晚上轮流守夜。
              “要是他真的来,咱们四个加起来也打不过,守夜没用的。”纪晓芙皱着眉头说。
              大家觉得,确实有道理。
              于是也就不守夜了,心想是祸躲不过,还不如好好睡一觉。或者如果他是个大魔头,在梦里给他杀了还更好些。
              所以那天晚上,大家虽然睡的都很晚,不过好歹都睡着了。
              “晓芙师姐……晓芙师姐,快醒醒。”纪晓芙睡梦中似乎被谁使劲的摇着。朦朦胧胧中觉得天已经亮了,可能是因为昨天晚上睡的太晚了,这时候都起不来。
              她勉强睁开眼睛,看见是那个小师妹,正脸色惨白的狠命摇她。“怎么了?”她疑惑的问。
              小师妹哆哆嗦嗦的指向她的枕头边。
              她看见了,那是她那把被那书生抢去的剑。
              天知道那书生昨晚是怎么进来的。
              她怕自己还是在做梦,就使劲揉揉眼睛,再去摸摸那把剑,确实是真的。
              她吓得说不出话来,用双手抱住头,皱着眉,想这究竟是造的什么孽。
              她去和两个师姐商量,她们觉得,这种情况,应该是那个书生看上她了。
              纪晓芙觉得,这一年里居然有两个人看上自己,真不知道是不是该高兴。
              可是她现在只是愁得慌。
              “晓芙师妹,你不是定亲了么?不如跟他说,断了他的念想。”一个师姐说。
              纪晓芙恍然大悟,她怎么没早想到这一点。
              当她们出客栈的时候,那个武林高手,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了。
              她告诫自己,千万不能冲动,动起手来,自己绝对占不了便宜。
              “大家非亲非故,素不相识,何况男女有别,你老是跟着我们有何用意?我的武功虽不及你,但我们峨嵋派可不是好惹的。”她尽量让自己看着没那么害怕,还要摆出峨眉应有的威风来。如果峨眉的威名能吓住他,也就不用搬出未婚夫来了。
              那书生笑了笑,说道:“一个人的武功分了派别,已自落了下乘。姑娘若是跟着我去,包你一新耳目,教你得知武学中别有天地。”声音很有诱惑力。
              他的这个说法倒是叫她耳目一新。“一个人的武功分了派别,已自落了下乘。”她心想,读书人的见识,果然不一样。
              她正琢磨着这这句话的意思,突然后面的一个师姐咳了一下,把她打断了。
              差点就忘了正事。
              她故意摆出一副漠然的表情,冷冷的说:“您总是这么跟着我,恐怕我未婚夫会不太高兴。”
              那书生一惊,“未婚夫……”他嘀咕着,有点失魂落魄。
              “我的未婚夫是武当的殷梨亭殷六侠。您是读书人,还请自重。”她继续冷冷的说道。
              那书生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几个师姐妹看她说的话有效果,连忙拉着她跑了。
              这下终于能解脱了。
              只是纪晓芙想起他刚才的表情,心里不太好受。


              IP属地:海南7楼2019-12-25 1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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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杨逍想,这么多年来头一次对一个女子动心,竟然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在大树堡的客栈遇见她之后,不知怎的,总是想要再看见她,哪怕只是跟在身后,看到背影也好。
                于是这些日子他一路尾随,她投客店,他也投客店,她打尖,他也打尖。他不禁暗自觉得好笑,快四十岁的人了,居然还像当年二十不到的范遥那样干傻事。
                只是他不能控制自己。
                就这么过了几天之后,她终于过来主动和他说话了。
                她说的什么他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她的表情和动作。
                她犹犹豫豫的不知道说什么好,还把手背到背后绞手指,他觉得这个动作十分可爱。
                也许是自己的态度把她惹急了,她拔出剑来就要吓唬他。只是那个恶狠狠的表情,怎么看都是装出来的,而且她根本就无心刺中他,剑锋偏的可以。
                他干脆就陪着她玩玩,袖子一卷,还没等她看清楚,剑就到了他的手中。当年他夺过孤鸿子的倚天剑,好像就是用的这招。
                看着她吓得不知道说什么好,落荒而逃的样子,他居然很高兴。
                真是罪过,一把年纪了还要欺负小姑娘。他拿着那把还带着她体温的剑,自嘲的笑了笑。
                既然拿着人家的东西,总是要还回去的。只是什么时候还,值得好好考虑考虑。
                他一向很有耐心,这天深夜月黑风高,凉风习习,正是还剑的好时候。
                那晚峨眉女侠们似乎是被他吓的狠了,一个个都战战兢兢的直到很晚才睡着。
                虽然为了防他,各个房间的门窗都关牢了,只是对于他来说,只要他想进去,这都不算什么。
                他提着剑,轻轻的走近屋子,初秋的月光照进来,有点凉,很亮。
                这房间很整洁,她不多的行李都放在了旁边的椅子上,因为害怕他来,她是和衣而睡的。
                他走到床边,看见月光照着她的侧脸,勾勒出柔和的曲线,皮肤白的似乎透明,一大把乌黑的青丝散开来,铺在枕头上。一切都朦胧美丽的不真实。她的表情静谧安详,她的鬓发微微有些乱,他伸出手来想要理一下,却在快要触摸到她皮肤的时候停住了。
                他不该破坏这样的宁静。
                借着月光,他细细的端详了她的脸,就这样,好久好久都不愿意挪开视线。也许他一直渴望的生活……就在眼前了。夜凉如水,一切都很美好。
                他把剑好好的放在她的枕边,想着第二天早晨起来的时候她该有多么慌张。只可惜自己看不到。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睡的正熟的她,他微微一笑,离开了。
                这样的游戏他也不知道要玩到什么时候,他知道的是,他不想就这样和她擦肩而过。
                因为这样的机会,一辈子里不会遇见很多。
                第二天早晨,他大清早就等在了客栈门口。
                只是等到的,却是她已经有未婚夫的消息。
                “我的未婚夫是武当的殷梨亭殷六侠。您是读书人,还请自重。”她冷冷的表情是装出来的,他不在意,只是听到这内容,却好比五雷轰顶一般。
                武当的殷梨亭……他们倒也是名门正派眼中的一对。他杨逍虽然一向随心所欲惯了,可是抢人未婚妻这件事情,以前没干过,暂时也没这个打算。
                就在他因为这个消息魂不守舍,不知下面该怎样的时候,她就那么头也不回、急匆匆的逃走了。
                他并不是追不上,只是……追上了又能怎样?
                前路茫茫,他看着清晨空旷的大街上已经没有了她的背影,只觉得心里也是空空如也。
                “那……还请问您接下来要去哪里?”他想起了她吞吞吐吐问他的那个问题。他接下去要去哪里?
                本来觉得可以在这里停留,结果还是错过。
                也罢,他深吸了一口气,“适意行,安心坐,渴时饮,饥时餐,醉时歌。”也许过几天就好了。他安慰自己道,千万不能像范遥那样。
                正好趁着清晨的好天气赶路,他背着书箱行李缓步前行,悠悠然心不在焉,路把他带到哪里,他便去哪里。
                前面有条很清澈的小溪,他走的有点累了,就想着不如去洗把脸。
                这些天来脸上都挂着伪装,很不舒服,在这荒郊野外,反正也不会有什么人,他干脆摘下胡子,把脸上为了易容抹的东西擦干净。
                原本略微有些大的鼻子这下恢复了适中的大小,挺拔俊秀。原先被胡子遮的看不见的嘴唇露出了略显凉薄的轮廓,原先有些宽的脸颊、有些高的颧骨也变的恰到好处。
                他这时候已经接近四十岁,只是看上去还像三十出头的样子。
                这样的一张脸,任谁看了也无法挪开目光,任谁只要一见,都不会忘记。
                不知道如果早亮出本来面目,她会怎么对自己。只是如果是因为他的容貌,就算真的倾心于他,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了。这些年来,对他倾心的女子数不胜数,却没有真正能够让他看上眼的。他总是会隐约觉得,那些女子,或者是因为他光明使者的身份,或者是因为他的容貌,总是不是真的爱他这个人。
                溪水很凉,正好能提神。还好他一向豁达,这时候已经在想着怎么排遣这小小的失落了。
                只是还是忘不了她的样子。
                他正想着下面要去哪儿,脑海里还时不时的晃过她的身影。他掬起一捧水,就在鼻尖要触碰到这捧水的时候,闻到了什么味道。
                他仔细一看,水里隐约漂着几丝红色的东西。
                他再去看那溪水,从荒草掩映的上游,红色的液体混着溪水,不断向这边漂来。他在的地方还只是几丝若有若无的红色,上游那大片大片的血红简直触目惊心。
                他怎么能这么大意,刚才想事情想的入了神,居然才发现。
                他有种不祥的感觉。这附近一向平静。
                他好久都没有这么心慌意乱过,踏着荒草一路向血流过来的方向跑去,四周越安静,他的心沉的越厉害。
                时不时有几只鸟飞过他的头顶,但是除此之外,似乎没有别的声音了。
                他走了一阵,发现了几具尸体,看打扮是天鹰教的人。
                他知道,这几年天鹰教和武林那些名门正派结下了不小的梁子,不详的预感更加强烈。
                再往前走一阵,就进了一片树林,他看见横七竖八的尸体,以各种姿势被荒草掩映着,还有四处散落的残肢,渗到土壤里的暗红血液,四周飘着的血腥味……树林里光线很暗,触目只是阴森。
                他见多了大阵仗,这样的场面并不算什么,只是现在看来,却如此骇人。
                因为他看到了远处伏在地上的一具尸体,就是和她一起的一个师姐,那天他弹琴的时候在院子里见过。
                他的心沉的更厉害。
                他也顾不得冷静,一眼望去,并没有看见她当天穿的那件白色衣服,就一路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过去,仔细看着地上的尸体,一个,不是,两个,也不是……
                他也不知道当时自己的心情是失望还是欣慰。找不到她,找到她,那个更好一些?
                就这样,他的白色袍子上沾满了血、泥和草屑,他一路向小溪走去,那三个师姐妹他都看到了,只是还是没看到她。
                四周仍旧是一片寂静。
                就在他快要觉得没有希望的时候,小溪边似乎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响动。
                也许是什么小动物,也许只是他的幻觉,但是无论怎样,也要去看看。
                他循着声音,怀揣着一丝微弱的希望快步走过去。这里的草很长,他扒拉开浓密的荒草,在那个师姐的身子下面,看到了一把沾着血的剑。
                就是他昨晚还回去的那一把。
                他空空的心里面充满了欣喜,搬开那个师姐的尸体,终于看到了那张他一直想着的脸。
                还是侧面,还是微弱的光、柔和的曲线、白的几乎透明的脸,她的鬓角还是有些乱,只是这样的平静,他看着只有惊心。
                她的白色衣服上层层叠叠的染着一滩又一滩深浅不同的血,已经看不出来本来的颜色,那些血迹有的已经开始凝固变深。
                他颤抖着翻开她划破了的衣服,看到血液还在缓缓的从伤口处向外流着。


                IP属地:海南8楼2019-12-26 1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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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
                  当纪晓芙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睡在原先那间客房里。
                  还好,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而已。一觉起来阳光依然明媚。
                  突然,听到门吱呀一声响,她连忙闭上眼睛假装没醒,眯缝着眼睛看见晃进来一个白色的身影,很高很瘦,手里还端着一碗东西。那人看上去有三十出头,长着一张她见过的最好看的脸。只是看上去有点没精神,可能是累坏了。
                  她完全在云里雾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个人把碗放在桌子上,走到她的床边,看了一会儿,然后弯下身子来,对她轻声说道:“醒了就别装了。”声音清澈好听。
                  她认得这声音。
                  她马上睁开眼睛,惊讶的对他说:“你……”她看着他的眼睛,分明就和那个一直尾随着她的中年书生一模一样。
                  那个男子微笑着点点头。说道:“吃点东西吧。”说着就转身去拿碗。
                  “等等……”她想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结果发现自己一动弹,肩膀、手臂等等几处地方就撕裂一般的疼,头也晕乎乎的。
                  她伸出手来扶着头,结果一看袖子,发现这身衣服似乎不是自己的。
                  这是一件很宽大的白色袍子,是男式的。
                  她摸摸身上疼的地方,都已经包扎好,轻轻一按都很疼,看样子是受了不轻的伤。
                  其实这倒没什么。
                  最可怕的是,她在这袍子里面……什么也没穿。
                  她脸羞的通红,不用摸都知道肯定烫的吓人。
                  “是你……”她吞吞吐吐的,不知道该怎么问出口。
                  那男子很洒脱的说道:“不用谢,是我救了你,帮你包扎的。”
                  “那这衣服……”她脸上更红。
                  “也是我的,不光你穿的这件,包伤口的布也是我的衣服。”他继续云淡风轻的说。心想幸亏昨天多带了两件衣服,要不然真是不够撕。
                  她羞的说不出话来,只能忍着疼,撩起被子蒙上脸,不知该如何是好。
                  杨逍看着她用被子蒙头的样子,觉得很可爱。
                  昨天看见她浑身是血的时候,他真的吓坏了。如果他再晚到一会儿,现在她只能躺在树林里和其他人作伴。不过还好,现在看上去,也许用不着到冬天,她就又能活蹦乱跳了。
                  过了一会儿,可能是她终于理清了混乱的思路,她裹在被子里的身体一抖,一下子掀开被子,满脸担心的问他:“我那三个师姐妹怎么样了?”
                  他叹了口气,沉重的说:“已经安葬了,只是不知道她们的名字。还要等你好些之后再去立碑。”
                  她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好一阵说不出话来。
                  半晌,她才满脸落寞的挤出一句:“谢谢你。”接着,缓缓的,又把被子拉起来蒙住脸。
                  他听见被子里传来发闷的、轻微的啜泣声,心想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打扰她了。
                  那天晚上他来送饭的时候,她眼睛又红又肿,抱着被子,幽幽的说:
                  “我受伤的时候觉得自己死定了,反而很轻松。原来,死也不是那么可怕。可怕的是别人死了,偏偏自己活着。”
                  他吹吹手里端着的那碗粥,淡淡的说:
                  “一个人只能死一次,就算死,也要是为了最重要的东西,你这样不觉得太亏了么?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不知道是谁,因为不知道什么原因杀死。”
                  她把被子抱的更紧,没说话。
                  第二天,她扭扭捏捏的对他说:“我已经有了未婚夫……”
                  “这个你跟我说过了。只是我虽然不算是侠义之士,可也不能见死不救。关于这件事情,你不必放在心上。江湖中人,不必拘这样的小节。”他一边喝茶一边说。
                  她想她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
                  毕竟男女有别,虽然在她昏迷的时候,他已经差不多摸遍了她身上所有的肌肤,可是在她醒来之后,就不能那么放肆了。她在他面前总是不好意思说话,心事总是闷着,精神也不见起色。而他也要出门抓药买东西打探消息,不能时时刻刻在她身边。
                  于是他就雇这个客栈的老板娘在他不方便的时候好好照顾她。
                  她的身体比想象中更好,伤口恢复的很快。
                  “杨夫人,你家相公对你真是没的说。”长得很慈祥的老板娘羡慕的说。
                  她听到之后一愣,首先,她还不知道他姓杨,其次,她更不是什么杨夫人。
                  她本来想解释,只是这件事情比较复杂,如果说他们不光不是夫妻,还不怎么认识,可能会越描越黑。于是她选择闭嘴。
                  “那天他浑身是血的抱你回来,我和我家老头子都吓坏了。他也不理我们,径直就往房间里冲。为了照顾你,他不光忙活了大半天,晚上也一直守着你,都没睡好觉。”
                  纪晓芙觉得心里暖洋洋的,只是一想到当时的情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于是她只能看着老板娘干呵呵几声。
                  突然响起了敲门声,老板娘眯着眼睛对她笑了笑,表情鬼的很,接着就起身去开门。果然是他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个包袱。
                  老板娘很识趣的闪了出去。
                  他倚着门口,眼含笑意的看着她,说:“你现在精神好多了。我去给你买了几件衣服,以后不用穿我那件了。”说着,就走过来把包袱放到了床边。
                  她真是求之不得。
                  “对了,你救了我的命,可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还有你是哪个门派的。老板娘说你姓杨。”她有点愧疚的说。
                  “我叫杨逍。”他正在拆着包袱皮。“至于哪个门派,你不知道倒好。”
                  她也不便接着问,只是突然觉得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
                  在峨眉,有一个大家心照不宣的禁忌,就是师父的大师兄孤鸿子。她们只是听说他是从前武林中一个成名已久的高手,后来很年轻就死了,至于更具体的事情,尤其是他的死因,人们都不提起,尤其是不能在师父面前提起。
                  所以她并不知道杨逍跟峨眉的纠葛。
                  杨逍买的几件衣服都很漂亮,她让杨逍先出去避一会儿,等到她穿好了才进来。
                  她穿着出奇的合身。
                  “怎么这么合身?”她嘟囔着。
                  杨逍靠着门框,挑了挑嘴角,露出个不那么纯良的微笑。


                  IP属地:海南9楼2019-12-28 16: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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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
                    不知不觉,原来荒草已经变黄,树叶也已经飘落了。
                    她知道如果不是杨逍把自己从荒草堆里捡回来,现在自己还不知道是被鱼吃了还是被鸟吃了。她的命是他救的,再加上这些天的照顾,哪怕他不提,她也不能当做不在意。
                    之前她因为伤势、心情加上自己已经有了婚约,不怎么和他说话,报恩的事情虽然提过几次,却都被他挡了回去,说等她身体好些再说。
                    于是即使她还没有恢复的那么快,表现出来的,也总比实际更好。她希望能够早一些离开,不再给他添麻烦。更何况他那张脸,她看着就会脸红。
                    这时候她刚刚能忍着疼勉强自己穿衣服,就想是时候和他好好谈谈了。她穿好衣服之后,就让杨逍进来了。
                    杨逍看见她头发简单的挽起来,脸色似乎不那么苍白了,再加上终于穿了件合身的衣服,看上去已经不怎么像受过伤的人。
                    她坐在桌前,把双手搭在桌上,不安的绞着手指,若有所思的开口道:
                    “我的命是你救回来的,这样的大恩,我不能不报。”
                    杨逍靠在门框上,似乎心情不错,嘴角还挂着笑意,挑了挑眉毛,问:“哦?那你打算怎么报?”
                    这个她还真说不好。


                    IP属地:海南13楼2020-01-02 08: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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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even.2
                      杨逍见她犹犹豫豫的样子,有些戏讠虐的说:“如果我说要你以身相许呢?”
                      她的脸马上就红了,连忙摇手说道:“唯独这个不行,我是有婚约的。”结果动作太大,扯到了没愈合好的伤口,疼的她差点龇牙。
                      杨逍看着有些不忍。
                      “那如果我说,作为报答,要你把命交给我,你愿意么?”他略微正了正神色,说道。
                      “这是什么意思?”她不知道他要她的命做什么。
                      “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只是你说要报答,又不肯以身相许。这个方法可能还比较合理。”他说的很闲散,悠闲的走到桌子另一边,坐下来拿了茶杯茶壶正要倒茶,心想她一定不会答应。
                      她皱了会儿眉头,接着坚定的说了声:“好吧。”
                      他茶壶差点没拿稳,抬头看了她一眼,说:“也许我是个坏人。要是我要你去死呢?或者让你去做坏事?”
                      她把右手食指抵在嘴唇上,思索了一下,爽快的说:“我相信你不是坏人。”
                      “你就那么相信我?”他把茶壶放下,表情有点严肃。
                      “这个世上,总是好人多罢。既然你能把我救回来,那你应该不是坏人。”她很有信心的说。
                      他摇摇头,心想,你这个样子,叫人怎么能忍心不保护你。他是真的不放心让她离开自己。虽说她的身体好,用的药也有效,只是她恢复的也太快了些,明显就是想要快点走。这些他都看出来了。
                      “对了,你右臂上那道疤痕,看着碍眼。”他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个小瓶子,“用这种药,也许能消掉。”
                      她接过瓶子,心想真这么有效么?
                      “放心,这药是我以前认识的一个神医给的药方。”杨逍说道。想起当初韩千叶脸上被黛绮丝划伤的那两道,就是多亏了这种药才没有留下疤痕的。想到这里,不知道范遥现在怎么样了,有点惆怅。


                      IP属地:海南14楼2020-01-03 2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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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过了些日子,她觉得自己能够出门了,就想去拜祭几个师姐妹。杨逍就雇了辆马车送她去。这些日子吃住用都花了杨逍不少钱,她想要自己变卖首饰付账他也不干。但是这次买祭品的钱,她坚持一定要自己出。
                        杨逍已经根据她的描述分清了几个人的名字,立好了碑,旁边是潺潺小溪,四周是森森树木,清幽雅致的很。
                        衰草斜阳、凉风阵阵,这种环境,很难叫人不感慨。
                        她心情低落,只是默默的在坟前摆着祭品,什么也不说。
                        杨逍则站在一边看着她。
                        “夫大块载我以形,劳我以生,俟我以老,息我以死。”杨逍若有所思的缓缓说着。
                        “故善吾生者,乃所以善吾死也。”纪晓芙一边放祭品,一边轻柔的接道,说完,回头对她勉强的微笑了一下,说:“谢谢你安慰我。”
                        “只是这安慰似乎没有多大效果。”杨逍说道。
                        纪晓芙叹息了一下,问:“你有没有鲨过人?”


                        IP属地:海南15楼2020-01-05 1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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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even.4
                          “有。”杨逍回道。
                          “你不会跟我说你鲨的都是十恶不赦之徒吧?”纪晓芙问。
                          “我也不想自诩为侠义之士。我鲨的人,也不是十恶不赦之徒。”他说道。“只是人在江湖,不是鲨人,就往往被鲨。这其中,也自有自己的道理。”
                          “那些天鹰教的人和我们并不认识,却一定要你死我活。这其中的偏见和仇恨,真的有那么深么?这其中也许有自己的道理,可是我想不明白。”纪晓芙低沉的说道。


                          IP属地:海南18楼2020-01-14 1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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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小时候做梦都想当女侠,可以行侠仗义、帮助别人。结果,连自己都还要人帮才能勉强活下来。”她缓缓说道,很沮丧。


                            IP属地:海南20楼2020-01-17 1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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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个姑娘家,你这想法倒是不错。”杨逍说着,微笑了一下。


                              IP属地:海南21楼2020-02-10 2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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