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节，东华门灯市，我提着小灯笼行于人海中，周遭熙熙攘攘，似乎与我都不符，将之隔绝。我抬眼望去，好一会儿的驻足，也融入不了今日热闹的氛围中，也不知出来是因何。）
（月色朦胧，我立着，提着灯，灯也亮着，烛火灼灼，显得整个人更为孤独。突然不知往何处去，人与人之间挤着拥着，步伐不由着自己，往哪个方向也未可知。）

【甫年一过，便得数位友人相邀。欲在上元节往东华门，集会赏灯，顺道吃几口寒冬烈酒。是日，早早勒马而来，兀自在一处茶肆，煮着银骏眉，热茶相伴，候待暗夜，纵然地冻天寒，周身也是绒暖异常。】
【天欲黑，灯市已兴，自人静时分，至四处鼎沸，此时距相邀，还颇久。府里不拘着一顿上元团圆饭，然他们几个却不同……负手穿过人群，不远处，有个相熟的身影，心一震，佯装未见，悄悄转过身去。】

（去年的上元灯节，我赠溪姐儿一盏月亮灯，今年——）
（环顾四周，似乎并未想好赠她何中小灯笼，曾经说过每年都要赠她不一样的。我看着周遭小摊小贩，想寻盏有特色的。倏地，眸光一滞。）
喂！（未来得及思索，却先开了口。）你等等我。
（他不转身，却堪堪地步伐一顿，我敛了裙摆，三步并两步，生怕他逃跑一版。）

【别过身去后，未来得及舒口气，已听得人声渐进，暗叫不妙，亦知躲不掉，佯装狐疑，待人走近方笑】
：好巧，你也在这。
：你……咳……【打从什刹海一别，也不曾再见，秋狝曾遇其弟，也不过扯些公务，虽思及她，却未提。今日再见，已是春去冬来，离新一春，也遥手可及，故而险些问她身体可好，话将将脱口，又咽落肚。】
【而今见她，仍是旧时那般印象，亭中娇嗔，令人想及又一颤。】

（他驻足停顿，趁着这功夫小跑上前，手中小灯笼在摆动中摇晃，烛火在灯笼里忽明忽暗。）
嗯。（我应声，想起那日所言之后还会再见，眉眼带笑。）你也是趁着上元节来赏灯的？
（上回是我太过心急，我回去想了想，是我再次遇见他过于开心，所以——）距上回见，似乎也过了许久，再见没想到是新的一年。
（与上回不同，颇为客套。）

：得帖出来走走，上元夜，我还极少来凑热闹。
【一面踱着步子，与人渐渐前行，街上人声鼎沸，人群愈发挤挨着，若滞留原地，怕是该遭人一番挤兑。步子迈得小而慢， 体谅她女儿家步子不大。一面为解尬意，又询问几句。】
：上回天极冷，你回去后可有病着？便是我，也咳了好几日。【偏首笑言，早当那日之事，是失控的相识，纵然思及仍面泛红，但并不打紧。】

原是如此。（有风徐来，话随风入耳。）
（上回初见，我难掩内心，后闻他关心，心中还是一颤，抬了抬眼，满眼都是他。）湖水刺骨，后又寒风凛冽，倒是连累你了。
（说到底他本不用受此苦难，原还是因为我起。）回去也病了几日，天儿一冷，就得窝在屋里暖着，不然，这腿酸疼，好似那日泡在湖水里。
（我觉得甚好，至少有个办法记得他，不会忘。）

【负手在后，缓步踱着，不疾不徐。今次巧遇她，亦在初春，不过前日里尚飞雪，这天仍是冷得紧】：我却是无妨。女子本就孱弱些，需得调理得当。这么冷的天还是少出来走动。
【初初是躲着人，说上几句，也没了那股子尬意。灯市穿梭，各种模样的灯盏悬挂上头，我甚少把玩这些玩意儿，今年却不同，府里多了人，戎尧提点着，该哄哄。】
【止了步子，停于一处摊前，随手提起两盏，递给小贩，又偏头问她】：可有喜欢的？

上元灯节嘛，一年一回，也是难得。（我与他并肩，影子成双，紧紧相依，微微一偏，好似靠在他肩头，不过，只是影。）
（回了回神，轻咳一声，正了神色，看他手中两盏灯笼，忽明忽暗，只因有风，笑意压弯眉眼，玉指一伸，指着那红色锦鲤。）就鱼儿吧，年年有余，好兆头。
（笑意盈盈。）你觉得呢？

：年年有余，极好。【将灯笼递予她，结了账，又递一条子同小贩，这摊铺不忙时，再送两盏去府上，我自不便一手一只，提着行于闹市中，未免惹人笑话。】
【复又前行，那头灯会上竞谜拔筹的，连声高呼，我素不善于此，便也未停步驻足围观。这般二人也走了一阵儿，她身侧却不见旁人，忽疑】
：怎么上元夜也不带个人来？也是同人约了在候？

是呢——（眸底笑意浅浅，年年有我，也是极好。）
（我接过灯笼，映着眼里，本想给溪姐儿挑盏灯来，但说甚来这盏灯我也不予她，上回予她月亮灯，今年……再议。）
（跟在他身侧，静好的模样，有些私心，希望时光在此刻停止，亦或者可以一直这样跟在他身侧，这条路没有尽头。）
一人走走，也未约人，想给家中姊姊带盏灯回去。

：灯市里头的样式多，趁着这会儿灯贩余货尚多，抓紧挑一盏。
【举目四看，鲜有独行街头之人，或前或后，或左或右，皆有人相伴，言笑晏晏。再偏首身侧，竟愈发显得孤独，眼瞧着时辰将至，却不忍撇下她独自离去。】
【静默许久，兀自思量，许久方道出提议】：我同人约在前头的馆子，不远了，那里的菜不错，饿不饿？可要一同去？

嗯呢，想着给家中阿姊挑一盏，去年挑了明月样式的，今年……（顿。）却想不好了。
（他沉默良久，才开了口，聆他言，欣喜抬眸，眸中流光婉转。）可以吗——
（随即又垂了眼，大概也是考虑许久了才说出来，掩了眸底低落情绪。）还是算了吧，你约了人，我贸然前去，怕是不妥。
（扬了笑靥，少女独有的明媚，眼有星辰。）你若是忙你先去，我自个儿再逛逛买盏灯来，也就回去了。
（今日一别，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你娶——（罢了，话锋一转。）去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