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犀)
(阿玛於若观里辟了处瓦舍小院儿,私下请了西席教我习字,仰仗自己开蒙稍逊,攀扯弟妹、兄长一道儿读书。故随那捻须老翁,唤他传正,打记事起,‘兄长’二字业已教我抛至九霄云外,这是年幼埋下的顽疾,若刨根问题,大约当事人也吐不出什么值得推敲的理由,泰半算是日后供人拿捏的话柄。)
(我从不躲藏,只因有掩人耳目的幌子。)
(隆冬的夜,惹旁人看去,是那样的冗长,辗转与难眠;奈何搁在我这里,如麟驹于林间疾驰而过一般,没等瞧见影子便不见了。自他官居四品,宅邸的门槛险些教屐履磨平,留府的日子我掰着手指也能数清,围炉小酌想来是上辈子的事儿了,及此,我幽幽地叹了口气。)
(於其攥紧缰绳的间隙,同石柱般地立在马驹前,撑开臂弯,将他半道儿截下。昨夜里落雪,鼻息间泛起氤氲的白雾,骤起的嘶鸣过耳戛止,携同几缕清冷的风撩拨耳垂后衔住的碎发。习惯仰视,霎时瞪圆了乌眸,如同狩猎者麾下伺机而动的林鹿,极为笃定。):今日,今日告假!
(一壁遣散了其身侧骑虎难下的小厮,把少小姐的架势拎上台面。):传正,你府里贺礼堆叠成山,可我挑挑拣拣没有喜欢的,我想去长安街。(别过目光,又言。):你也许久没陪我买东西了,苟富贵,勿相忘呢?你们平日里的话都是唬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