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钦安殿]---道众建醮祈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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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来颇有些心神不宁，大抵是因为连日落雨的缘故，叫我在浓重漆黑的夜幕之中不得其法，迟迟不能入梦乡去会周公，连日的睡不好便造就了心神不宁的现状，我虽心中有数，却也未寻太医求一剂化解的方子，而是在颂冬神鬼之说的驱使下，往来钦安殿祈福。）
（ 此处清幽，我只到门口，便闻得一阵香烛之味。）
（ 便拿帕子轻轻地掩住了口鼻，后退一步，告知颂冬）：你先进去将窗牖打开些，将这气味散掉，本宫闻着并不舒畅。

【正是代嘉贵嫔来还愿的时节，往里头走去，就听见了人声。循着细碎的脚步，便看到了是颂冬——昭妃身边的宫女，我还是有些打过照面的。乖顺地喊了声颂冬姐姐新年好，便提着一应物事往里间走去，果然是昭妃本人，对着曼影行礼：】
奴婢给昭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顺着请安声音睇去，还未放下掩住口鼻的帕子，只余一双妙目仔细打量面前之人。她生的眼熟，我却不知是哪个宫的，如此可当是一句“贵人多忘事”，无关紧要之人，自然记得不甚清楚。颂冬在我耳边告知，正是嘉贵嫔身边的小宫女，我自来鲜少与嘉贵嫔走近，她是皇后的麾下将，与我大约也算仇敌。）
（如今面上本不该有好颜色，却因此刻在钦安殿，神佛面前，仍要装作是宽厚的样子。）
：免罢，嘉贵嫔身边的宫女？如今来此处……可是嘉贵嫔一会儿要来？

【还没全然长开的小脑袋摇了摇，放温软了声音，把手里的香火贡品放了下来，乖顺地回这敏妃的话：】
今日咱们娘娘微恙，就不来了。只是娘娘心城，今日到了供奉的时辰，所以让奴婢带着东西过来了。
【神佛面前，亦有苦楚。只是轻轻带过嘉贵嫔并未来这里的事实：】
不想碰到了娘娘您。

：嘉贵嫔心诚，只是——身体微恙便也无需令人前来替代了，神佛心中都明白，改日再来也不是什么难事，你倒不如省了替她的这一步，自个儿祈福去罢了。
（ 眼下非刻薄的一句话，而是不冷不热的说道一句。）
（ 颂冬早已经将前边的窗子都打开了，些微清风拂面，倒也吹散了香灰的味道。我立于钦安殿的门口，迟迟未曾进去，竟也摆出了一幅要与这小宫女闲谈的意思。宝相庄严的佛，正面朝着门，我心本诚恳，此刻多说几句，也省将里面的香味飘散。）

娘娘心慈，奴婢感怀，想来咱们娘娘也能领会到。【一顿：】只是娘娘说，毕竟是按时过来的，神明固然慈悲，世人却不可以怠慢。
【自己如果要祈求，会祈求什么呢？——我是没脸没皮的人，只是想求一生安稳，得嫁良人。】
不过娘娘此言，实在是提醒了奴婢。既然奴婢得缘前来，自然自己也是要顺道祈福一下的……为各位主儿，为嘉娘娘，也为奴婢自己和家人。

：一人说两家话，怕是要叫菩萨为难，究竟圆你哪桩愿呢？
（ 虽她一桩是为嘉妃，一桩是为自己，可如此做派当属滑天下之大稽，佛经告诫不可贪图，不可妄言，她倒是二者占了其一。如今我好心，也难得提醒一句这不懂事的小婢。将绢帕捏在手上，轻轻摇了摇，好似在挥去空中些许的尘灰。颂冬前去同里面的喇嘛太监告知通融，屏退一众闲杂人等。）
：恐怕到时候嘉贵嫔的愿未成，你所祈求的也未成。自然——这全要看在大慈大悲的菩萨，究竟原因听你几句祈福了。本宫说来，也并不算数。

嗯……
【一时有些怔愣——我固然不懂这些，有些文绉绉的话儿，也多是入宫以后姑姑们调训所知。不过，人没有不贪心的——不贪心的，能甘心做后宫三千之一吗？总是荣华富贵，无人不爱。】
那既然如此，奴婢便择日来吧。毕竟是给娘娘当差，还是娘娘的事第一要紧。
【不过，一个小宫女为了自己往这里跑，也是件古怪事了。】

：你倒是个忠心的奴才。
（自来紫闱之中多有奸佞败主的人在，便是在从前的安王府，我仍是见得过狗仗人势，看菜下碟的人，到了宫中更是摆在了明面儿上，我尚且只能相信容朝之内的内侍，再添以颂冬管制，旁的竟也不敢深信半分。手腕，筹谋，少了这些个信任的人，也颇有些举步维艰。）
（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道）：那便与本宫一道进去罢。
（两厢而行，迈过极高的门槛，早已摆下了一个蒲团。有——且只有一个。）

【本想回一句“侍奉主子，忠心是最重要的”云云，想来想去，我与敏妃并算不得相熟，倒是并没有必要这么刻意表一句忠心，反而惹了尴尬。与人迈过门槛入内，瞧见面前的蒲团——既然只有一个，总是敏妃先行，何况我也并不急着，总是把东西送到，都应了差事才是：】
娘娘您请——需要奴婢搭把手，帮什么忙吗？

：自是不用了，只是这儿的内侍不防有两个人来祈福，如今蒲团只有一个。
（ 我无需与她说当下状况，本该是——我先的，但若一字不说却又显得不容人了些，伸手往地上一指，空荡荡的确只有一个蒲团。面上挂了一团和气的笑意，不过，倘我愿意与她同列而拜，她难不成就敢与我共俯身下去共叩神佛吗？大抵是不敢的，故立于佛像前，待她回应。）
（ 佛香隐约，从窗牖之外拂进来的风，也并不能驱散了。）

【于脸上端着得体而恭顺的微笑，嗓音还有略微的小儿稚嫩，大抵是还没完全长开的缘故。敏妃原不必平白多问这一句，慢说我是侍从，就是嘉贵嫔也才是贵嫔，本不该有这一问，她也是闲着慌了。】
是了，奴婢想来平日里也不会一时间有许多人来拜，所以才有此疏忽——这么想来，奴婢遇上娘娘您，更是奴婢的荣幸了。【没有答谁先谁后，而只是当一个铁一样的事实：】娘娘一会儿拜时，需要奴婢在此地帮着照应一下？还是想要清净一点，若是如此，奴婢就先在槛外候着。

：你且在旁瞧着吧，也算博取一个佛缘了。
（ 我说的冠冕堂皇，却存了几分下嘉贵嫔面子的意思，盈盈近前，再跪蒲团之上，面朝着神佛签筒，垂首叩拜。再不与她多言，神佛为求心安，若是今夜便能显灵，明日就要来还愿。梦中鬼怪陆离，颇有些白日里宫廷诸人的缩影，口中念念有词，声音却极轻。）
（ 不愿叫她听到。）
（ 半晌睁开眼睛，往身边一探手，也并未明说要谁前来，只道）：扶本宫起来。

【她念得极清，纵我凝神尽力分辨，亦听不到，索性放弃，安心养神。可我当然是好奇的，好奇那些个已经锦衣玉食的娘娘们到底还在不满什么，是想求家人的平安？可是绫罗裹身，比不得升斗小民，再不平安，也不是人力可以回转。正是思考间，忽然听到她喊人，本来原应是颂冬，可是方才我们已经进了槛内——如何有旁人？】
【没柰何，只能前倾一扶，口中笑言：】
娘娘可是累了？容奴婢扶您起来，过会儿，奴婢再去请颂冬姐姐过来，好叫她服侍您休息，娘娘觉得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