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爆竹声中一岁除，宫中宴饮后又往临安公府赴第二场，大饮特饮。平明时乍闻东郊失火，烧毁村舍数座，顾不得宿醉瘟头瘟脑，披衣升车就去。)
(永乐间午门失火，死伤无数；嘉靖帝帷帳中火戏，致永寿宫失火。历朝前车之鉴，我朝业于荧惑之灾的绸缪上增添监察，敕五城兵马司、金吾卫、都察院协同监控。闻讯时虽处年假，亦不敢稍怠慢，以免火情失控，谁都不好担待。)

（年关时节，要用火时无一不防，巡夜向来管控严格，陡闻东郊失火，心吓一惊。离东郊越近，越能闻得那股发黑味道，玩过火炮的人，鼻子多敏感，当下便有猜疑。三军赶赴，火速封了现场。落地后招手唤来金乌卫的经历，细问他。）
确定起火原因了吗？
（眼见屋舍大批遭殃，黑壁一片，料想昨夜风势不大，若是明火，怎会连烧整夜，吞残半村，无人发觉，不组织人手扑火？）

(与册赶赴火场时，早有几位经历久侯在于此。头等要事便是询有无伤亡，所幸火势虽蔓延了泰半村舍，却仅一人面部轻灼。但凡死了人，又冲年关，兹事体大，是要触怒天颜的。)
(册追起因，那经历支支吾吾，半晌说不上子丑寅卯，一摆手道)
:“罢了，他们同我们一样，也是今早得了消息才来。昨儿夜里的事，待彻查后自现分晓。”
(远观那经历如蒙大赦，三步并二步，转瞬便没了影。忽然履边一声爆鸣，灰烬中一枚闷炮乍响，枯木逢春，火星崩裂。)

（孔子言伤人乎，不问马。故此一处，即使屋舍轰踏，盖因无明显人员伤亡，已算不幸中的万幸。止舟发了话，便命他继去清点村中人数，兼问昨夜究竟如何生事。
（火场太熏，透不出气，从袖中掏一块巾帕捂上口鼻，正欲再走走瞧瞧，方行几步，却听身后有异动，二话不说旋身先将人扑倒在地，以手盖头。待一波冲劲去后，高喊道。）
继续排查是否仍然存在隐患！
（缘是闷炮，闷炮不响，啥时候埋下的也未可知。先行起身而后将他拉起，担担衣裳问道。）你没事吧。

(刚在走道时，履底碾着枚闷炮，噼里啪啦连珠响了几声。还没缓过神，一阵天旋地转，失所重心。本是七尺玉立之躯，不由分说向后重栽，炮灰四扬，口鼻又被覆蔽，只得瞪圆怒目借以声张不满。)
(起身后先肃整衣冠，知弃恩好意，也没在这茬纠结，只戏谑一句)
:“还当山贼打劫呢。”
(敛容正色)
:“闷不吭声一宿，平明了才一鸣惊人。昨儿可是个无风夜，册兄，你不觉得蹊跷吗？”
(履头碾着炮灰挫地一圈，眉头一皱)
:“这批炮竹从哪来的？”

(对他过河拆桥行径嗤之以鼻，甚是不齿)
:“你就胡谄吧，昨儿夜里谁非缠着我陪他睡，啊？”
(年节里顶岗当差，任谁也难任劳任怨。插科打诨，松泛了几句，才正色，又拾起灰堆里未燃尽的鞭节。)
:“这不是还有么？你说，它会不会冷不丁给我来一下？”
(送至双目前端详，包装彩纸上钤“业花爆”字样。)
:“花炮局的。”

8
......算了我不解释。
（张嘴又阖上，是这样的，昨夜又闹得酩酊，因着好意止舟实不必急忙忙赶回去。而他所言缠着他睡，一定是醉酒之言！听过后额间伴青云，冷不丁的也在他脑袋上爆一个鞭炮。）你脚下放的炮，说明什么，说明你是天选之子呀！
（天选之子注定要为人民服务的，凑近他，拨弄手中剩余的一星半点的纸灰，待看清了彩纸上隐约的字样，合掌道。）这名略眼熟。若是不曾记岔——
（点了一亲兵问就近的花炮所地址，确言前行五百米处即有一座小作坊。闻言与止舟商议道。）众人仍于东郊收尾，我再率一队与你同与打探详细？

(殃及村舍的明火已扑灭，只余几点不成势的火蝇纷扰，踏勘也勘不出个所以然。照眼下看册的建言实在，溯其根源，直截了当至作坊地巡察，有无违规一目了然。颔首)
:“也好。倒不必兴师动众了，咱俩带几个长随速去，不给他措置的余地……这串炮仗也带上，届时好勘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