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袋斜街
（在街上同友人食过午膳后，她因事走得早些，而我则不愿早早打道回府——趁着秋时日光恰好的温意，也可到处走走，也为散步消食。不过几步，烟袋斜街在侧，几棵银杏树的尖自瓦上伸来，明黄色、又浸在阳光里，让人移不开眼。于是提了步，想着过去瞧一瞧）
（大抵因着是午后，来往的人并不算多，铺子也较平时安静些许，乐得舒心）

【水漾西风，花脱红晚。】
【院里沃若的梧桐，悉数随西风散去。手持书卷，取过插放期间的片片银杏，念及去岁西山一行。素有秋日胜春朝一说，西山遐然，便先遣燕姬去市衢寻这适宜之处。】
【打德胜门出，覆履转半炷香便至什刹海。午后静憩，无闲人烦扰，便敛裙蹲坐树下，一片一片地挑起黄页来。】

（本来银杏与日光交织时，会晃得让人睁不开眼，但甫才一阵风去，吹得周身阴凉、日也稍蔽，也能直视它了。很久没有这样细细观察周身的景色了，也都是因着是在散步才有了闲心。记挂着偶尔飘落的银杏叶子，特别的形状总是能让人留意许久，握在手心便不愿放开）
（半晌盯着叶子出了神，一壁走着，不想一侧有人低身，一时未曾留意，轻绊了一跤。忙忙后退一步，俯了俯身）对不住。

【到底是散落之叶未见得至善，有蜷着叶面儿的，有枯了半截儿的，亦有遭蝇虫啃噬的。拣来拣去究不得意，素娟中不过堪堪三两片罢。】
【一霎，只触侧畔一股疾风，旁的不觉，连身便去护住了那罕叶儿，眼帘只余一片明黄，连素帕已至身外三尺。燕姬忙不迭替我去拾，敛去墨眸一片黯然，仰面凝视，莞尔】无碍，是我不当碍于街衢【一顿，甫言】格格不曾磕碰吧？

（或许是饭后有些细碎困意，或是因着银杏发起了呆，故而才不曾注意到——总而言之，都是自己的过错。垂了首，道）是我不当心的缘故。
（她俯蹲在地，挑拣一片片金黄若扇的叶子，想来或许是欲以此叶另有所用。没有出声问她，而是跟着方才的话紧接着一句）格格也无事吧？（当下市井，她也应是不俗人家的格格，还是千万别误伤了为好。）

【眼波随燕姬拾来的素帕黯落，轻呐】无碍，无碍。
【金风掠过，黄叶簌簌，从鬓见取过一片，寘于宝荑，唇角难得勾出弧度，曜眸生辉，方知这遭不算荒废。细细拾好，敛于素帕，藏于衣袂。】
【扶将起身，身侧早人影不再，远处尤有渺渺绰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