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装饰用材
北方高寒地带生长的树木的特征直接影响着蒙古族传统家具的装饰工艺,表面多加以裱糊、批麻批灰等,这就造就了蒙古族传统家具厚漆重彩的典型装饰特征。而家具漆饰颜料的协调搭配,能够真实地反映出蒙古族人民的传统习俗以及审美取向。名工巧匠们善于利用自然界各种矿物质来制作颜料漆饰在家具表面,并搭配岩羊血、鹿茸、山羊生脑生髓、牛奶、驼奶、酸奶浆等作为上等配料一齐使用。这些独特的配料不但能覆盖家具粗糙的木质表面,防止磨损,而且具有预防因受潮而变形的功能。一些家具表面的皮质效果,就是在髹漆的颜料中加入动物的血氧化后的结果。这种独特的传统配料使得家具表面的装饰纹样更富有立体感,也使得整件家具具有历史的厚重感。此外,一些小巧家什的表面装饰多采用兽骨等进行雕刻和镶嵌。由此可见,蒙古族传统家具的用材多采用草原上俯首即拾的廉价自然物。“因材施艺”即可视为蒙古族民间传统工艺的特色之一。对这些材料的识别、利用和装饰美化不仅充分体现出材料的自然特性,反映了蒙古民族所具有的那种纯真、质朴的审美意识,同时也渗透了一种生态美的游牧文化以及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文化精髓。
形制
形制,即古代对造型式样的表述,也称“器形”。就蒙古族传统家具的形制来看,即所谓“随方制向,各有所宜。”其中,“宜”主要表现在其家具的形态之宜、构图之宜两方面。
一.家具的形态
蒙古族传统家具由于受到游牧生活方式的影响,主要以摆放物品的置物类家具和收藏物品的储物类家具为主。蒙古包的穹型造型、勒勒车等特殊的运输方式以及便于人们烤火的生活起居方式,这些都限制了蒙古族传绕家具的体积——多以低矮型家具为主,外形方正简拙、轮廓舒展简练、给人以端庄、实用的心理感受,体现出蒙古族人民粗犷豪放的审美意识以及淳朴雅拙的风俗文化。然而,在追求外形轮廓阳刚之美的同时,蒙古族传统家具也带有细腻的审美意蕴。在家具形态的细节处理上,丰富多彩、千变万化的线脚就恰如其分地应用在家具主体形态中,如,腿足、边抹,牙板等家具部件委婉流畅。其中,在橱柜家具中有一种纵向线脚部件即略短于橱柜高度的云形牙板,同时起到加固和装饰的作用。这种特殊的家具部件可视为蒙古族传统家具的特征之一,反映了蒙古族传统民间艺术始终遵循的审美与实用紧密结合的造型原则。
二.家具的构图
蒙古族传统家具以箱柜类家具居多,在构图上讲究对称、均衡、饱满、繁复。人们为了方便物品的分类放置,多把家具的正立面空间有规律地划分为若干个独立的矩形区域,从而形成几何程式化的家具构图形式,体现了家具构图的独立完整性。其中,家具的每一局部又是以地毯式的装饰构图方式为基础,采用适合纹样、边框纹样、角隅纹样等相互组合,形成较为独立的局部构图,避免了家具整体构图的拘谨和刻板。无论是几何程式化的家具整体构图还是地毯式的局部装饰构图都给人以安定感和统一感,这与蒙古族游牧的流动性形成对比,从侧面体现出生活在苍茫草原和寂静天宇之下的蒙古族人民所拥有的那份平静与安宁。
装饰纹样
蒙古族传统家具无论形制大小,总是会对相对较大的体面以彩绘、描金、雕刻等工艺手法进行装饰,其家具的装饰纹样不仅体现出蒙古民族传统的审美特征,更蕴含着深厚的文化内涵。
一.装饰纹样题材
蒙古族传统家具装饰纹样作为蒙古族民间美术造型的载体,源自对游牧文化的传承、中原文化的影响、藏传佛教文化的融合,这充分体现出游牧民族兼容并蓄的文化艺术心态以及博大的胸怀。蒙古族传统家具的游牧属性决定了其装饰纹样以动、植物纹为主体纹样。其中,狼、鹿、牛、鹰、马等动物图腾装饰纹样,与蒙古族原始宗教萨满教的多神崇拜相吻合。而由草原动植物演变出的犄形纹样、云纹、勾联纹、卷草纹等则较多地作为角隅纹样、边框纹样使用。
由于蒙汉民族间文化的交流与互渗,在蒙古族传统家具装饰纹样中也使用较多的“福”、“寿”、“子孙万代”等题材,如“平安如意”、“蝙蝠”、“喜鹊登梅”等吉祥纹样,其含义与汉族相同。此外,由于民族生活地域的交叉,藏传佛教的出现使蒙古族传统家具出现了寺庙类家具,进而将佛教文化的气息渗透于普通牧民的家具之中。在传世的蒙古族家具中,经常出现“藏八宝”、“火焰宝”、“莲花”、“十字金刚杵”等佛教类装饰纹样。其中,佛教”八宝”之一的盘肠纹,佛家寓意“回环贯彻,一切通明”。由于其在蒙古族民间美术中的大量应用,盘肠纹成为具有蒙古族特色的绳结纹样,在传统家具装饰中灵活多变,可作为中心纹样、边框纹样、角隅纹样来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