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家燕还未从南方回来，檐下的窝空空荡荡，只能听到雀儿的叽喳。午后没什么事，搬了凳子坐在中庭晒太阳，顺便晒书，又霉又凉，嫌弃。吏青缎子衬的一双手挺白，难怪姐姐最近迷上这色。无所事事翻晒着手，两面都热。一道影子进了眼里，抬头】
：温察大人？
【略有迟疑，因为我并不确定这个人是否这个姓。毕竟不是一个部门，那么多官员，能面熟都算不错。】

【一月前，与户部联查京中人口失踪一案，一户商贾之女遭歹人掳去，直至半月前户部方将歹人抓获，可商贾之女却不知所踪，审讯之下才得知，商贾之女因品相不错，辗转几手交易到了宫里头，户部怀疑内务府或与此事有不可告人的关系，遂请都察院查手，由我负责到内务府去打探。】
这位是——哲柏大人吧。
【门口便是遇见这位，此次还不能打草惊蛇，不能直接问那些位高的大人，只能先从其他人入手。】
打扰了打扰了，听说内务府近来在整理内侍名册，内务府上下人手不足，哲柏大人手里头也帮忙着，这可是个繁琐累人的活儿了，从前我也干过这些整理的活儿，真真是辛苦的。

【看来我并没有认错，起身拱手。对方平易近人的话还真窝心】
：可不是，我这种小吏也去帮忙了。
【内务府就职多为八旗子弟，游手好闲的有，兢兢业业的也有，反正事情也就那么多，干完就成，也不多做要求。平时事情不多就各部干各部的，事情多起来，就这边借两个，那边借两个，不是什么新鲜事。】
：大人是要找我们司长吗？
【我忘记他是哪个部门的了，反正不是工部。】

【内务府各部人手众多，为了不必大海捞针也是提前做了功课的，知晓商贾之女先是被卖作林氏女，故而是以林氏之女姓名入宫，如今这名册正好在这位哲柏大人手中整理，我这才来寻他的。】
倒也不是，今日来不过是都察院例行公事随便看看，聊两句便走，就不必打扰你们司长了。
【他手中不过整理一部分的资料，问太多他或许回答不了，便只问他一些他知晓的，免得他寻别人为我解答，那便多此一举了。】
对了，最近一月可有新入宫的内侍？宫女太监都有几人？

【噢了一声表示明白，简单来说，串门。我也喜欢往工部去，督造的感觉很棒啊。当看到被修缮好的建筑以及新建的楼阁，或者简单通个渠道，改一下方位也是蛮有成就感。翻了一下书，换个面晒。】
：巧了，我还真知道。
【整理资料的时候旁边坐的是掌礼司的笔吏，看了几眼】
：宫女三个，太监两个。
：有你认识的？
【促狭道】

【看似无意间的走访，寻的也非接触机密的高官，户部这案子也并未闹大，即便他上头的人知晓我今日来过问过，也未必能猜到都察院已经插手查这事儿了。】
一月共五人，也不多，倒也不认识，随便问问罢了。
【我所知晓的，那商贾之女原来的名字，年龄，画像，但现在不过暗访，自然不能展示画像与他，既卖作林氏女，更不可能询其原来之名，唯一可问的，只有年龄。】
林氏女——这汉姓的宫女，多大了，家世可清白？你也知道的，这些汉人，可得查仔细些。

【看不出来，很有责任感嘛。颇为赞赏点点头，顺着他话】
：可不是，就这一个汉人，那位兄弟也提起过，说是长的白净，看起来不像丫鬟，像小姐。
【宫女嘛，样貌也是有要求的，尤其是在贵人面前侍奉。不过往年这种都是大选里面的，像这种充人数的萝卜，能遇到鲜嫩的也是少。并没有多想，毕竟家里不缺钱谁会让女儿去当下等杂役。】
：年龄家世就不大清楚了，毕竟不是我接手的。
【摊手道】

都说这些送入宫当宫女的汉人是劳苦的命才是，怎还长得白净，还能如小姐一般。
【虽说他也是内务府，但内务府各部分管诸多，他本不是管理这些宫女太监之事，自然也不能够尽知，不过他如此说，这林氏女倒真有可能是那商贾之女了。】
不知道就算了，反正也就是随便一问罢了。
【也不好继续追问，问多了反而容易让人起疑，见他这儿卷宗堆积如山，幸好也不是他一人整理着，若不然可真要忙到猴年马月去。】
瞧你这儿也是够忙的，我这儿就不打扰了，对了，我这儿例行走个过场但还得你签个字儿，麻烦了。
【将簿子递到他面前，也就是平日惯例走场登记的记录罢了。】

【我们就差个小酒喝着，酱牛肉吃着，站着干聊可真够无聊的。】
：管他的呢，反正又不是给我们做工的。
：说了半天可惜茶都给不上，你来的不是时候。
【痛心道，显得的我们营造司太寒酸了，丢人噢。】
：这样，下次有空找我喝酒，我请客。
【边说边抄起晒书案上的一只杂毛笔，利落签上名。】
：不麻烦不麻烦。
【客气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