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听白- @裴正卿-

师先生开吧

例行奏报之后并不急着退下，这并非为了福宁的茶——诚然郑钤的手艺在御座的忍耐下愈发精进，最开始连汤花都没有，如今递到手上已有雪白一层咬盏了。
是建茶。
“……广西南路的兵马都监叫顾翦，前段时日在广源州一役立了功，您还记得么？”

我与师净吃茶，没有风花雪月可讲，是在赌谁先开口，君臣之间，先开口的便落入被动、下乘。
他甫一开口，远在广西的人便连到汴梁，与我们休戚相关地系在一起。
我想，师净不是为顾翦来说好话。
“师相为他邀功来了？”

“论功行赏，这本不消我说。”
白玉清从广南千里迢迢寄信给我，言语中对顾翦颇为不满。里面的私心尚且不论，与安南交兵的凶险却是真的。
“顾翦其人少年意气，颇有锋芒——是好事。可也思虑不周，行止冲动。”
“私自调兵先斩后奏，与安南发生冲突，连知州都蒙在鼓里。折子都要送到京城，才刚知道始末。”
向来奉求稳妥，最忌负血气之勇。对他轻轻摇头。
“安南问题本就复杂，轻易动不得。他如今全身而退是侥幸，若待来日呢？”

若待来日，他就折戟沉沙，朔风埋骨。
年轻人，身体就是本钱。
皱眉正要开口，郑钤叩响门，垂首奉上一封自邕州来的奏折，抬手打断师净让他稍候，将奏折展开，上面没有繁琐的问安请福，将里面掉出来的军令状收起来，将奏折传给师净。
“顾翦请开边南商路，立榷易场，既然广源州依附我宋，便开这个方便，也给其他蛮族做个样子。”

接来奏报，自上而下阅过一遍，中肯评道。
“开榷易场，繁荣地方，互通有无，这是好事。当以何人监管，如何监管？广源是军事重地，素来不归附大宋，亦反复无常，谁知这次不会重蹈覆辙？”
几不可查地叹气。
“还是顾翦。官家，此事当从长计议，不急于一时。先将顾翦召回京述职，也好仔细了解邕州境况。”

“师相担忧不无道理，但只要让广源看到通商的好处，使其为利驱使，才是长久之道。”
以广源为屏障以拒安南，进可攻退可守，比防御工事更得用。驯化狮虎，岂会是毫无风险之举。
我也尚年轻，赌得。
“师相辛苦，请早些回去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