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熙熙小春是这样讨人欢喜，连夜风都心甘与它行便，特特翩跹而来，穿行于紫闼中，与匆匆往御园赶春龙节的行人作个引路使，擦肩而过时，还将一捧髫童嬉笑声递入人怀中，再落于耳边、轻声催一句，“再快些，将要到时辰啦。”）
（ 髫童将对春朝的美好祈思尽数藏于龙灯点点烛火中，只迨吉时将它们散入这方小湖，再由水底匿着的一弯月捧上九重天去，呈与各位仙客。望舒也作美，适才还以云作纱半掩面，此时却羞赧探出头来，倾洒的晖光与水波交织作一股银绳，是为殷殷之愿搭建的天梯。）
（ 提起裙亟亟向她奔去，臂上小篮也跟着疾奔的步旋扭起了腰肢，又恐置于其中的龙灯要颠得翻覆，忙缓下脚步，五指托着篮底，这样一疾一徐，却吞了几口风，迨至人前时，还未全匀过气。）
楚妹久等了罢？（ 长眉微蹙，满脸歉疚。）适才将要出门，龙灯却散了，只好再扎一只，误了些时辰。

杏：久等了久等了
楚：没得要紧，我们去放灯！杏想与春龙祈什么愿？
杏：还没想好，楚妹呢
楚：那得是变聪明变好看变风雅吧
杏：（扑哧）愿望会不会有点多，实现得过来吗
楚：（挑某一个最重要的愿望，准备点灯，看不大见）杏你给我照照我看不见
杏：？？你咋看不见（心里疑惑.jpg）
楚：我也不知为啥，晚上我都看不大见。（龙灯放到湖里，念念有词准备许愿）
杏：（心里记下这件事，下次去查查书看看妹妹咋回事。听见楚准备许愿，一把捂住楚的嘴）许愿时侯不许说出来，说了不灵了
楚：哦哦不说不说（默默许愿，一起离开）

回复

【 二月二龙抬头，宫中自然热闹。夜深深，千帐灯，虽因雀蒙，至夜间便觉得有翳蔽目，但千阙如昼便也不将此事放于心上。于人潮拥挤之中，四下环顾，本是与杏姊相约的，鲜有我等她的时候。抬首而望，却还是朦朦胧胧一片黯黑。唯有一颗模糊的亮点，人皆称之为——月。长风逐人而至，才见杏翩翩踩月而来。】
【 细细谛听其言，原是扎龙灯耽搁。摆手叫她舒心，一勾她皓腕，拉着边往湖畔走。 】
无妨，我也才等了一会儿呢。我们去放灯才是要紧事儿。
【 烛火是极柔和的，映在杏姊的姣容上，这大抵是极少我在夜间能视清的。手上提的夹纱灯亮堂，叫人行步也大胆了些，边嘴上嚷嚷不休。 】
杏想与春龙祈什么愿？

（ 一路疾行至此，气尚未顺匀，便又被人挟去臂、引往湖边去，不由向前踉跄两步，脚下迈得更频，才勉力跟上兴致极高的楚妹。）
稍早些我往寿康去了一趟，与鸾姊送龙灯，她也如是问我。（ 沿湖循春水流路下行，驻於流水下游处，抬眉询道。）此处似是较上边稍宽松些。便在此处罢？
（ 半矮了身，将扁舟样的小灯自篾篮中取出、置於足前，小心拢着舟上矮烛，娓娓续道。）我应她是，身作皇膺，当祈河清海晏、时和岁丰，身作子女，又该祈椿萱康健、平安喜乐。祈思这样多，若都要向春龙求许，怕是太贪心了，是以我尚未有决断。
（ 舒开春山。）楚呢，想祈什么愿？

【 放龙灯者不少，一条小溪里汇满了点点烛光，我从未见过星斗，但诗词歌赋中所咏的银浦云汉，大抵便是如此吧。杏姊选了个好地，于水之下游，想来春龙也会先瞧见我们的愿儿，自然不会漏了去。 】
【 提着罗裙，极为仔细着探着，往阶梯下行，足尖先点到了平地，才方敢踩实了。谛听杏姊之言，嬉笑道。 】
怎的还未想好，今日不许可就亏了。譬如一下变聪明，背书可过目不忘？又或是求得一段好姻缘，明日就有帅气郎君喜欢上你？许愿不是容易得很嘛——
【 甚的海晏河清于我太远，何况当今不业已是太平之世？如此不是白白费了我一个愿儿。只是这话儿只敢心里嘀咕两声便将将作罢。女儿家呀，还是得选些实在些的。 】
我的愿望呀——说来每年都差不离这几样，我想要变聪明、变好看、变风雅！

过目不忘之能，本就是命格中的一成，是落草时上天施予的恩泽，有便有、无便无了，哪里是后天祈得来的。（ 小妹后半阙戏语却惹来红霞两片，忙侧转开颐，不叫星点豆黄烛火泄露小女羞赧。）至于如意姻缘，更权凭皇父决断，哪里由我们作主了——楚妹若祈这些愿呀，春龙纵有三膀六臂，怕也无能为力啦。
（ 实则要向春龙讨的愿，我早有雏思，愿它能许我飞出椒庭、得一览高墙之外的绮丽，甚而更贪心些，能许我飞出京地，游百川、览群山。如此虚妄，春龙可会应我？）
（ 弯了眉，檀指向人琼鼻一点。）只许择一个最打紧的，哪这样贪心。仔细春龙要恼，一个也不肯施予你。

【 杏姊一语，将那两个愿望都否了，樱唇一抿，那还能有甚么愿望呢？我二人自幼过惯的是饫甘餍肥的日子，求财求官自是不需的。谛她言，过目不忘是后天不可成的，我又怎么也算不上岐嶷之人，一鼓两颊，努嘴驳道。 】
不对不对，人各开蒙有早晚，我便时常想着，说不准有一日我就能突然开窍，背完赤壁赋就再也不成难事了。
【 再闻姻缘，脑瓜里不知为何就冒出一堆歪理，赓言。 】
皇阿玛是真龙天子，也是龙。春龙没准儿能和皇阿玛攀上亲呢，你诚心许愿，春龙就会和皇阿玛说道说道的。
【 鼻尖一点，也是醒了美梦，说来也是，许愿不可贪心。择一能成也不错，蹲下躯身将龙灯往溪中放，只是此处实在黯然，眼前模糊不定，手中的烛火更是怎么也燃不到龙灯之上。眯眸蹙眉，对着杏姊央道。 】
那我想好要许什么愿了！杏姊帮我来照照，我瞧不见——

你呀。（ 往时只当夫子严苛，此刻却俶尔悟到了几分夫子聆楚妹强辩时的无奈。）夫子讲学时，你从来不愿好好听，净同溪生“密谋”那些话本去了。溪生敏慧，一点即通，你也学着她，此刻又盼春龙叫你了。
（ 夜风清寒，向她处挪了挪、两相依偎一处，揽过人薄肩，温声慰是。）你只消将琢磨话本、描眉画眼的功夫分些与课业，诵下赤壁赋也弗是甚难事。
（ 至於将皇父同春龙攀作亲故，便权是顽言了。是以并未接语，只淡淡弥了笑，助她将篾篮中一叶弯舟取出，旋而侧转回身，去点矮烛。）
诶？（ 抬首环睇四围，龙灯点点烛火与穹空星辰迢映，早已将一方小塘照得明晰，是以讶异扬了眉。）这样亮的，楚妹瞧不见么？

【 杏姊说道璧同我一道顽，一道写话本子，可璧姊就偏偏文采斐然，实在叫我好生艳羡。真不知晓，她是何时用功念下书的。描眉画眼我是欢喜的，自然是闷声不敢作响，直至最后才往杏姊身上靠着，小声喃喃了一句，道。 】
我明明是用心背了赤壁赋的，可惜没过两日就又生疏了。
【 而那龙灯之烛太不扎眼，朦朦胧胧之间叫我半晌没点到，只因时间久了便也习惯。再趁着杏的灯火亮，往前一够，再定睛，这下应是点着了，复又答道。 】
我也不知为何，到了夜间，我似乎就瞧不太清楚。若是无灯，便成了个半瞎子了，故而我额涅下令叫琼枝阁燃灯到天明。
【 龙灯燃起，便明眸紧闭，双手合十，再低言，脑海里浮现些愿望中的好事。 】
我希望——

那是缘何呀？（ 反如是笑询她，也不迨人答，顾自接言是。）先贤尝谓熟能生巧，若只诵一回，便可通其涵、晓其蕴，也不配称是苏仙千古传世之作了。
（ 尔后她娓娓敘来的，倒与我释了先前常存的疑，毋怪每将将垂暮时，琼枝便灯烛通明，元是楚妹夜间弗能视物。）可曾唤太医诊过了？（ 不免心下生怜，自将小妹揽得愈紧些，暗忖下回再往摛藻时，也当寻两卷杏林书典，仔细探寻一番，许能辨得症结也未可知。）
（ 将提灯置於足前，藉豆黄烛火与她燃起龙灯，再将这一叶载着沉愿的扁舟妥帖置於流水中，目送它循春水而下，也合起掌来，默许着单属二年槐序的祈思。）
（ “今岁小女贪心了些，万望春龙莫怪。愿景有三，一许椿萱康健、岁和年丰，二许小女此生得识山河万里，而永心怀悯善，三——便许楚妹眼疾早愈，得识星汉璀璨。）
（ 一缕清风携棠香徐来，於我鬓边驻了驻脚、缠起一绺细发，又翩跹而去。可是春龙听得我的祈愿，特遣春风来与我作应？）
（ 一时怔神，那厢楚妹喃喃之语悄悄钻入耳中，忙抬手止她后言。）不当说呀——愿只得默祈，不当给旁人听去，仔细失了灵。

【 谛见杏姊关心我的眼疾，实则旁人鲜有谈起，泰半也是碰巧撞见。自个儿心下不当回事，却的确于夜间麻烦许多，微叹一口气，撑颔叹道。 】
看过了，又臭又苦的补药饮了一堆，也不见成效，现下便懒得再饮了。
【 说来恋美姿容的愿儿也许过不下三回，怕是春龙也听得倦了。撇首瞧去，虽目难视物，但因离得相近，我分明能瞧见杏姊眸中几分怜意。心下百感，不知作何表象，若当宽慰二句我早已习惯这双眸，可是却如何张不开口。 】
【 愿望不当说，讪讪将那半截愿望又咽了回去，囔道。 】
好啦，不说不说，全然放在心里便是了。
【 垂首阖目，大抵是极虔诚，祈愿“今世平安顺遂，与你相守不离。” 龙灯渐远，而后一道提灯方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