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机衡的邀帖递至赫府之时,我正迎来了近几载来难能的休日。先是元年奉命下江南察贪,再是二年协吏部改制大计考核,尔后整顿京外京中,再往后并六科入都察院,近来又填户部亏空……总之,忙碌了整整三个年头,现下可算是得以好生休憩了。】
【本想权当自个儿做回了垂髫之际的贪床小儿,美美地赖到日上三竿才是。可谁知悄然间早起成了习惯,翌日东方破晓的鸡鸣声甫一响起,饶是我阖眼安神,也再睡不得了。百无聊赖捱至偏午,直至机衡的邀帖送来,这才得以解脱,遂欣然规往。】
【入了金拱园,见机衡候在一侧,遂笑言:】总是要你破费不好,不妨此次改成我来请客如何?
2.
【二人推就半晌,见他执意不肯,又闻此处为白禅世产,方才松下垫付的口风。】只可惜赫舍里名下并无食府,那看来,改日只好请无恒兄王府井中一聚。
【官场间的客套话总是在所难免的,毋论是出自真心,抑或是仅为寒暄,总归能让听者身心舒畅,对於笼络感情多有裨益。尔今整顿六部虽以都察院为首,然吏、刑二部多有配合,这才使改制能够如期顺利告结。】
哪里,此次整顿还是你们吏、刑二部配合得好,否则都察院要孤掌难鸣了。
3.
【户部亏空一案最后到底以众人填补告终,虽说自个儿的本意并非刁难银库官吏,可难免会有有心之人揪着不放。】
【现下听机衡提起,倒也不知究竟是从何处走漏了风声,一时也浑然不甚在意,低头饮酒较之平日啜茶时,添了几分应有的豪迈。】
正是。我是思量着,一来,此次银库的亏空数额并非滔天巨大;二来,银库官吏本身也有所失职;三来,眼下也没能想出旁的补救措施,这便如此解决了。
4.
【树敌一二本就在所难免,况是眼下本就别无他法,是以并无悔意可言。听闻机衡的一番喟叹,知他到底是从自个儿的角度考虑一二,心中虽说不是滋味,仍是感激挂怀。】
这确实如此——只是,当真未能寻得旁的万全之策。但凡能能琢磨出甚么可替代的好主意,我也不至如此。
【为官者,同时又为君王之臣,是以总要从君王的角度来思虑一二,嘴角勾出一抹苦笑道:】好在,现在最重要的是,陛下高兴了,这也不枉我开罪一众官吏了。
5.
【较之平戡,机衡的聪明之处在于他擅於浅尝辄止、懂得善解人意。我的为难尽数写在脸上,他轻而易举地参透了其中的苦衷,选择了轻描淡写地略过。而反观温都平戡,纵是知他出於为人方正考虑,亦或是也不愿我树敌一众,可到底选择耳提面命,而我不愿不提,由是反目。】
好,来,喝酒!【尔后二人将官场纷争尽数忘却,借酒杯浇灌胸中块垒,直至酩酊大醉而归,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