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都 | 东北】——乐游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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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於马车内，穿过人声鼎沸的东市。布帘外叫卖菊花酒、重阳糕的商人络绎不绝。喊人买了些蓬饵送上车，回首望向对坐的李长檀】
饿吗？
【慈恩寺一别后，我与他再没有独处的机会。他在禁中病了半月，腹痛高热，尚医署的奉御道是吃了不洁之物，只有我知晓其中的缘故，避了好些日子，逢他封藩立府也顾不上。今日重阳射礼相见，颇有些自惭。拿吃食岔开话头，又正了正他臂上菖蒲】
不吃也没事，乐游原上有螃蟹。

【八月廿三，紫掖鹤闱的七殿下，被文武的圣人，被他的阿耶赶出孔雀王的阿育殿，拖进非死即伤的斗兽场。而十多日前他才大病一场。病入膏肓，药石罔医的那种。临长安坊市初夜，我学会一句诗，叫“莫惜闻郎欢情薄，千金一掷买芳春”，说得是风月场中，闻五郎最不吝金玉，惹得妙龄春娘，无不芳心几托】
【真好，是他五陵年少，自在逍遥，我不该阻他慷慨至死的快意】不吃了，不饿。你来前司寇府的二娘子刚去，来赠我萸枝，塞了我好几块米锦糕。
【我不看闻朔川，频频撩香帘。小佛手黄得正艳，一簇簇得迷眼，提到二娘子时我才将软帘搁下。她刚及十二，脚上还系着铃铛，走起路来叮当响，笑声也脆。手间盘着菖蒲草与朱索，编着小鸟，又垂眼笑】你别费心，我今日茹素，阿母要我去慈恩寺——
【提及慈恩寺时我一顿，半成的小鸟在掌中散了架】替她供盏长明灯。

【骏马脚程矫健，转眼已过五坊，临近乐游原下。长安城内人人都爱往此处登高，一时淤在半途，进退不得。我有意同他存了距离，眼睛盯在手中不成样的蒲鸟】
那岂不是只能吃冷糕。我给你送府上，明日蒸着吃？【咬口蓬饵，待口中这团糯米糕嚼尽咽下，方想起前几日的不虞】不好，你大病初愈。膏蟹性寒，还是不宜多食。
【马车寸尺前挪，眼看将近黄昏，越发心浮气躁。索性掀开遮帘跳下车，活动因久坐而痹懒的筋骨，朝车内人招招手】
慈恩寺就在南麓，登高后我陪你去。
【李长檀年岁尚小，还未行加冠吉礼，一时伸手揉了揉他额发，笑其这幅正经样】
你若不想我添乱，送你到寺外就走。

【冷眼望冷糕，我想出言讽他：何必惺惺作态，摆出副情深义重的样子给谁看。又实在懒得争执，嘴角抽了抽，才勉强会笑】嗯，吃蟹麻烦，不吃了。
【与他同下马车，欲侧身避开他伸来的手，没避过，将凌乱的额发再捋回来。扯下左臂九节菖蒲草，一折为二，再折为四，甩甩手，任他随风去】入宅那夜你找我，是有话要说？
【彼时我用满筵宾客推脱，避而不见，事后倒想问问】现在呢，没别的话想说了？

【他言谈泛泛，我就也不去触这霉头，只在断蒲吹散之时伸手留了留。凄风卷过五指缝隙，剩下空无一物的影。我就在这一片新词赋愁的情境中开了口】
我想你了。
【这一月来，我躲着他，他避着我，难得年节相遇，不该任柔情消弭在两怨之中。一点点抚平毫无笑意的唇弯，后又去牵他的手】
七郎，不想笑的时候不必勉强。【侧身遮挡依旧炽烈的曦光，笑道】想骂我也可以敞开了骂，我不会置气的。

【有一年，西州高昌的神师入长安，传说他能预知未来，还能勘透灵魂。他说闻朔川的命格贵如帝胤，又煞似阎罗。所以，骄傲的人根本不把旁人的心绪放在眼里，而“我想你”这样的话更是信手拈来，好像他打发猫儿狗儿的手段就足够令过往心结一笔勾销】
不想骂你【一手握着闻朔川的胳膊，另一手按去他颈后，仰头吻去，浅尝辄止】送我到寺外就走，你也舍得？
【无奈得一记哼笑，吻得更深。那唇齿里适才含过蓬饵，仍留有糯米的馀甜，浸了糖似的吊人胃口。舌尖扫着他颚顶，将人逼退数步，单手压着车轮，将人锁在我与马车间】晚上来我府里？

【我与他在万年县的车道上缠吻，若是这时前后哪位高门贵胤掀开锦帘，便可看到此段放浪形骸之外，大呼败化。二人气息并不急热，我捏他下颌，直吻入口中深处，倒似细水长流般缱绻。唇角蹭过脸颊，拂乱不甚平稳的气息】
不舍得，但怕某位贵胄故地重游，胡思乱想。
【背靠高轩脊驾，一手却徐徐按上楚腰】茹素的人也能开荤？
【四处骤然扬鞭喧闹，我拉着他又跳上车驾，将心头擂鼓压下。帝国以簪花作风雅，女子更将赛花看做闺阁大事。我素来喜好侍弄花鸟，车内一角摆着两株复瓣，可抵十民户三年租庸。我向那一指，亟待为他簪上发间】
喜欢哪朵？

【最不容他扣腰关，是下双腿泛软，失力得向他倾压。以至惊飙驱断雁，古木敛昏鸦的时分，他将我半提半抱得往横木去，待沉厚的帘幕将举目山河再度隔断，我方大着胆子，肆意往他两腿坐去】
【许是重阳冷灰冷火的清寂，闻朔川不似往日彩衣华服，佩环锒铛，哪怕与两株素菊作比，都更赛避世谪仙几分。淡极始知花更艳，我教闻朔川迷了眼，张着臂在两株细茎间拨弄，一时竟也无从抉择】
都好，哪朵不是任君采撷
【手指在泥金与雪青间流连反复，最后抽回，将茎枝间的浓露，俱擦到闻朔川脸侧】你选吧，今日我中衣上也绣了菊，表哥猜是哪一朵？

【李长檀的衣襟内有沉麝香，只是淡淡的，倒似是不经意着染於礼拜敬颂的古佛前。我贪图这份宁神气息，埋首於他颈窝饱嗅，直至凉意混着湿气蹭过面颊。他的眼睛清澈纯真，恰与我仰抬的视线交汇，带出一个笑】
衣上那朵也是？
【延臂掐了朵泥金菊，顺势叼在口中，向他乌发鬓边吻去。这是我特意为他培育的花种，与慈恩寺内夹纻制的佛陀同色，让膝上这尊玉菩萨拈香奉灯之时，尚可共释尊争胜。齿间一错，僕尾业已扣上新卉，而我顺着他脸庞棱角一路啄下】
让我瞧瞧是哪株秋香有幸贴你的身……【觑见颈下透着莹白的肌理，喉头噎了噎】让我嫉妒。
【马车驰然颠簸，怀中人不安分地摆腰，隔着衣物缓缓磨蹭。我旬月来谨遵医嘱，已许久不曾御人，一时心头似有鹅羽瘙过。手臂环箍腰身，颇有些醉后的醺然，将湿热的吐气送入他耳中】
之前饮过茱萸酒，不登高了吧？

【长安东南的山路盘桓，它雄踞在王城身侧，恰应证那句古老的传言：先有乐游原，再有长安城。沉帘帷幕将荒道的纷红骇绿悉辟在外，留下车内交叠纠葛的两条影。偏执得与他厮磨两鬓，不教泥金黄花碾得瓣叶飘零不肯罢休，我垂首在他耳侧，道。】
我也嫉妒，嫉妒得快要疯了。
【分坐他两腿，下///身不安分得来回蹭着，一手攀至他后颈，节节去按他突起的脊骨。】是坊间的狐妖姝丽太会卖弄风骚，还是李唐的七殿下伺候得闻将军不够周到？
口耳里竟皆是你的风流韵事【他那处已在丝绸中抬首，我自他两膝滑到脚下所铺锦毡，跪他身前，含住绸缎包裹住的阳端。我要的他不懂，岂止是同床共枕，我想与他盖在陀罗经被下，同葬共穴。松开口，道。】我新学的。
【丝缎已被唾液濡湿，可辨出依稀的轮廓来，被修剪圆润的指甲反复搔刮那根端，压平了舌，将愈发显形之处含得更深。】
【似有杆饱蘸情/欲的笔，在眼角眉梢落下道道淫/靡的笞痕，一笔一笔，力透纸背。唇舌与布料在两声清晰可闻的水声后分开，我像个亟待大人夸奖的孩子，仰头问他。】我做得好吗？

【一株价逾千户的菊种分崩零落，连显於世人的机遇都不曾拥有，就此香消，散佚铺陈在贵族嬉闹的宝马香车。菊瓣如短衣逐尘的小民，在颠簸腾挪的金靴底碾出血汁。自脊柱传来的酥麻攀上灵霄，我抬手，屈指敲了敲车壁】
回普慈……【覆上挤按后颈的手，话锋偏转】去慈恩寺。
【越二喜服药石，每每兴至必痴魔一般，文思泉涌，生汗淋漓。我拿银箸击盏，嗤笑他是药疯子，被几块石头搅得神识不清。可眼下李长檀只消几句撩拨，我却也蒸出遍体酒气，尝到文人墨客迷恋五石的欲因。】
【捉上恋人皙白的腕，将方才引曳颈后的手贴上唇峰。我浅浅啄过他指尖突起的息肉，自拇而尾，半启的唇呼出灼气】冤枉。【徐徐将手移下，按在心口】分明是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他开口带着哑，混着情//欲的嗓音，黏软生甘，教我心气浮热。李长檀的技巧依旧生涩，尖利齿列偶尔磕过茎身，总能翻起颤栗，我爱在性//事中寻疼痛，俯身抹去人嘴角拖出的黏丝，笑着哄他】好。
【那物经他温软的腔鄂侍弄，於丝绸下裹着勃勃跳动，赫然将出。我垂首见胯下湿缎，解了遮蔽，任由物势直楞楞地弹在他颊侧。马车回程下坡，带着轩内二人左右颠晃，我托他腰眼稳形，鼓//胀摩挲领颔，将殷红的唇瓣滑的湿亮，捏住下颌，直看向他眼底】
来，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