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沙皇门前的静止的守卫睡了,
在宫廷里,惟有北国的君王,
默默地没有睡,人间的命运,
在戴王冠的头里密密地隐藏,
它们要一连串的显露,
给世间带去禁锢,作为礼物——
(二)
而帝王在赞叹自己伟大的事业。
“这是德政。”他想。
他的视线从台伯河直到维斯卡涅瓦,
从皇宫的菩提树直到直布罗陀塔:
一切默默等待一击,
一切匍匐着——在轭下低头、屏息。
(三)
“大业完成了,”他说,“世界各民族歌颂伟大偶像的倾倒才有多久?”
(四)
老朽的欧罗巴可会长久发疯?
德意志已为新的希望而沸腾,
奥地利在动摇,尼阿波里起义了,
在比利牛斯外,是否自由,
能把人民的命运主宰得久长?
难道专制政体只荫庇着北方?
(五)
啊,自由的创始者,你们在哪里?
好了,辩论吧,尽你们去找天赋人权,
哲人啊,尽你们去鼓动愚蠢的人群。
凯撒已经在这里,布鲁图斯呢?
啊,涛涛的雄辩,请吻一吻俄国的王杖,
吻一吻,这惩罚过你们的铁的脚掌。
(六)
他刚说完,一个精灵在隐隐飘飞,
像寒风吹拂,起而又灭,又吹过身,
北国的君王受到一阵冷气缭绕,
不禁迷感地注视着宫廷的大门。
他听到了子夜的搏战——
一个不速之客在皇宫里出现。
(七)
这就是那盖世之雄,上天的使者,
不可知的天意之命定的执行人,
也是作乱的“自由”的继承者扼杀者。
他这个骑士,连帝王对他都要躬身,
啊,这冷酷的嗜血鬼,
这国君,消失得像晨曦的阴影,像梦魅。
(八)
不会有阴沉无事的疏懒的皱纹,
不会有过早的白发,迟缓的行动,
不会有叠皱的眼皮下的暗淡的光来嘲笑他,嘲笑这被放逐的英雄:
由于帝王们的指使,
他已被大海的静谧之苦所处死。
(九)
啊,不,他神异的目光灵活得难测,
它忽而凝神远方,急而炯炯有力,
有如英武的雷神,有如一道电闪,
在健壮,刚毅、有力的壮年时期——
是这个主宰西方的人,
威严地面临着主宰北国的国君。
(十)
正是这样,他在奥斯特利兹平原,
以强大的手把北国的大军驭赶,
使俄国人第一次在死亡前逃跑:
也正是这样,他带着胜利的条款,
带着和平与屈辱的主张,
在蒂尔西特,面对着年轻的沙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