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绯醉·红梅白雪知 ]
——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
-
——“主子,主子,院里的梅花开啦!”
当她从榻上辗转而醒,听见流萤打帘儿进来唤了一声,又咚咚咚地跑出去。她微微眯起双眸,指缝间透露一缕艳阳,大约,今年是个暖冬。院里流萤们嬉闹的笑声传入她耳中,她抬手,要伸出去时却轻一颤,久久停滞着,不敢启窗。
最终,垂下,只添一匙
苏九记得,有来客问过她,喜欢什么花。
她却支着下颌,想了很久,最后一笑,换盏又斟桑落酒,婉转入喉。
在苏九还小的时候,最爱的是深冬院角伸出的那枝艳艳红梅。
她生在皑皑白雪覆盖的山原,寒江雪,明月凉。只消一眼,就能醉入那画卷般的天地一白中。可她从来不怕冷,即使是最严寒的日子里,只要艳阳初现,她也要披着小袄儿,在窗棂风缝间巴巴儿看今年的梅花。
梅花啊,雪啊。她咯咯地笑起来,那曾是她最欢喜的颜色。
“我唤苏九,小字添一,娘亲说九加一为十,那么就一生圆满,平安喜乐。”
她高高扬起下颚,墨发小云髻晃了晃,对来看梅花的人们这样说。
这是她对雪原,最后的记
-
“逃!九儿,快逃——
她偶尔从梦魇中惊醒,全身大汗淋漓,眼前还是那一年,淹没了整个小镇的雪崩。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梦见这句话,明明当时没能再从漫天盖地的白雪中看一眼小镇,无论是爹娘,还是那枝红梅。甚至,连一眼也没有。
那是艳阳最好的午后,最终,燃成一捧残阳血
或许是命不该亡,或许是生而数劫,当他对她说跟我走时,苏九没有犹豫地跟了上去。她的眼中没有周遭人怪异的目光,没有旁人口中的怜悯或尖刻,只有他。他修长而单薄的背影,他温暖而柔软的双手,他微勾而恬淡的唇角,他深邃而凉薄的眸心。她又爱上了红梅,他院里房前斜铺映艳青檐和她身上月白裙裳的梅。
那是她生年里甘愿醉不复醒的温柔乡,是她旧年里全部温情的心
然而那过后,并没有没有任何人为她停留。不怪他。
——只怪我,把劫杀流转误成风花月
-
她咬着煞白的嘴唇,挺着单薄的身骨走入隐香,只因那时墙边伸出的红梅,落下一瓣飘到了她的手心。
一纸花契摆在她面前时,她看着一行问名姓,手中的墨笔顿滞。
“我唤苏九,小字添一,娘亲说九加一为十,那么就一生圆满,平安喜乐。”
她抵按心口,忽呛至泪湿眼底。
——骗人。
什么九添一,不过徒将欢喜圆缺,全由你赏脸,让我尽享这世间好离别
/晚香玉·戚窈伶执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