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几日天气乍暖还寒，额涅将白羽灵雀儿关在屋里也不放出去，近日得了空，偷偷摸进额涅屋里，打开了笼子想放雀儿出来顽，谁料稍有不慎，雀儿就飞的无影无踪。倒也不怕额涅责骂，就怕是她拿这事儿念叨个十天半个月，我耳根子就要生出老茧。思前想后，决定到鸟市去买一只差不多的，关在笼子里送去。回头若是额涅问起来，再告诉缘由，先斩后奏，她也舍不得念叨的。）
（甫一入鸟市就听雀鸟儿叽叽喳喳在旁边叫个不停，莫名被吵的脑袋疼，皱了皱眉，转头，却见个和雀鸟儿差不多大的小丫头正乱蹬着小腿儿要往外爬，忍俊不禁。）
哎，小妹妹，你这是急着去吃鸟儿么？

【芳婆见自个儿要下来，没法只得把自个儿蹲身放在了地上，绣鞋踩了地儿才乐意，抖了抖身子，掸了掸袍子，又往前凑了凑，忽然听后头有声儿，适才扭过小脑袋答道】啊？才不是才不是呢，我就想凑近瞧瞧鸟儿们
再说啦，我可不糊涂呢！鸟儿才不好吃，你瞧这一个个不过是羽翼丰满，实则瘦骨嶙峋，都不够塞牙缝儿的。我又不是巷间院角喵喵叫儿的小馋猫儿，才不吃咧
咦？姐姐这么问，难不成你吃过鸟儿？

【芳婆见自个儿要下来，没法只得把自个儿蹲身放在了地上，绣鞋踩了地儿才乐意，抖了抖身子，掸了掸袍子，又往前凑了凑，忽然听后头有声儿，适才扭过小脑袋答道】啊？才不是才不是呢，我就想凑近瞧瞧鸟儿们
再说啦，我可不糊涂呢！鸟儿才不好吃，你瞧这一个个不过是羽翼丰满，实则瘦骨嶙峋，都不够塞牙缝儿的。我又不是巷间院角喵喵叫儿的小馋猫儿，才不吃咧

（原还以为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奶娃娃，忽得被她这样一说，噗嗤轻笑出声来。她这比喻着实让我觉得可爱，若非她能说会道，我可能真将她当做被嬷嬷抱在怀里的小奶猫儿。不过这话不能随便说，小孩子，气性素来大，一个不甚可能会把人弄哭。）
你不喜欢这些鸟儿么？它们都是被精心养在笼子里，供人赏玩，讨人开心的。那些富贵人家啊，随随便便买一只，可抵过穷人家一年的生计呢。
（随手往鸟笼里扔了把鸟食，笑道。）
你呢？你想买一只么？

【从小没别的很大本事，可我三哥哥说了，大概是百灵鸟儿或鹦鹉转世，忒能说会道，此时见听见眼前人儿轻轻一笑，自个儿也乐了，又听后面的话，兴冲冲道】喜欢呀！怎么不喜欢，见他们叽叽喳喳的在笼子里蹦儿，可得劲了，若是有一只能带回家里头去，挂在廊下窗边，往后一个人的时候还能逗逗鸟儿说话
其实呀，我从前有一只绿皮的虎皮鹦鹉，有——有这么大【说罢用手比划一了一下，又略有些丧气的垂眉毛道】只是中秋的时候，我逗他吃白莲蓉馅的月饼，结果它扑腾着翅膀飞去找嫦娥仙子了，被我搞丢了
所以我才想再来寻一只
【说的正来劲，忽听道一句富贵人家，一年的生计，便有些犯难，面露窘色。虽从小家里有两个哥哥照料，不曾亏待过我吃穿，却晓得并不是极富裕的家，甚至算得上清贫，因此不是那些能挥霍的小姐格格，因而自小也就很懂事儿，喜欢就喜欢着，也就远远地瞧一瞧，再喜欢，就再凑近先，从不会哭着闹着硬要些什么。此时挠了挠脑袋，下意识退后了一步，扑扇了下睫毛，再低头瞧了瞧鞋，声儿也小了】想呀，怎么不想要，只是……倘若当真如此贵的话，我就不要了，嗯，不要了，我就瞧瞧热闹

那我们倒是相似，前几日我也丢了只雀儿，今儿是特意来找一只的。不过我知道，这世间万物都没有一模一样的，所以只能找一只相似的代替了。
（富贵人家四个字倒是所言非虚，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古来便有这样的诗句，如今也不例外。前两日在街头瞧着有人当街斗鸟儿，细长的竹条儿戳进笼子里，惊得那画眉拼命啼叫，喊得声嘶力竭却依然在高歌，不就同那些辛苦劳作却无法吃饱穿暖的百姓一样？）
（兴许是她年纪小，听不出我不过感慨而已，竟是被吓到了似的说不买了，忍不住轻笑了一下，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道。）
这样好不好，我家院儿里树木多，常有麻雀停留，回头我给你捉一只来？

【抬头仔仔细细听她一句一句的说话儿，点了点头，应道】是没错儿，天下可没有一模一样的，就算相似总也有些不一样
可如此想来，用来代替的那只儿雀子岂不是好可惜，生的可人却逃脱不了一个代替的名儿！若是我可就不乐意了，人和物件都是独一无二的，谁又可以代替谁去？
【从小虽然家里不富足，但却不知为什么，大概因为兆佳氏明里暗里欺凌的原因，是个心气高的人，又多有些莫名其妙的歪理，也不知从何处来。胡乱说了那么一通，摇了摇脑袋把思绪抛出去，抿了抿嘴，又道】不过大约是我想多了，雀儿大概没那么样的心气劲，可不比人
【再听她说家里的树木多儿，好多雀子，眼睛睁大了，又好奇地追问】可鸟儿这么跳脱，又怎么捉住它呢？

【和眼前这个比自己高一头的姐姐胡诌，竟然来了劲，扬起脑袋便抛过去一句耍赖玩闹道】正如庄子知之濠上，我自然是在笼子边儿知道的
我和姐姐说，从前我还有一只金丝鸟儿，心气可强儿，闷在笼里几天，不喝水不吃食，每几天也就自个儿饿成魂了，倒是好可惜的
【在听她后面的话，一板一眼的，觉得当真有些道理，便眼睛转了转，来了兴趣】哇，这么简单，往后我也试试，姐姐可不许唬我！
那！姐姐可以帮我抓一只红胸鼓肚皮的鸟儿吗？我看书上写，有一种鸟儿呀，长得红胸灰尾，细腿黑眸，唯独生下的蛋却是那又蓝又青的，可有趣了，姐姐能帮我捉住这样的鸟儿吗？

我从未看过这样的鸟儿，若是有一日见了，定能给你抓回来的。
（说到此处却被旁边小婢拉了拉袖子，凑近了我说时辰差不多，额涅快要回府来。我愣了愣，才想起今朝来此的目的不就是为了买只雀鸟么？却跟这个小娃娃聊天起来。）
今儿天色不早，我还有事，不如这样，你告诉我，以后到哪里去找你？
（又与她互换了姓名，这才离去。）

【听见她答应了，自然心里欢喜的不行，眼儿笑得和月牙一样弯儿，赶紧点头如捣蒜，咧嘴道】那当真好！咱们得约好了，不然我可要到姐姐府上去寻的！
【再听她说起天色，抬头一看，的确是不早了，想着答应了今天回府和三哥哥一起吃饭，便也不想迟了，因而道】我叫钮祜禄秉芝，家儿就住在前英子胡同，你来了报我名号就好！那！那咱们可以约好了下回见呀！我会去找曹姐姐的
【这话说罢，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