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笑,小女孩拾获珍宝般童真欢欣。我竟一愣,移不开目光,雨声沙沙,衬得幽静处更为幽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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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铃适时地打破两个人之间的沉寂,我接听起来,是个粗糙有几分急切的嗓音,埋怨的连续不断的说着同一个话题内容,无非是数落我的抛弃和无情。而我一时竟想不起来是谁。
“我升成了经理。”
“我不认识你。”
“你说过要独立,我才努力成为经理的。”
“我还是不认识你。”
“我想见你。”
“不可以。”
“为什么?”
“因为我不认识你。”
“……”
……
听筒那头响起抽泣声,我有点烦乱,刚想发火,她给我一个温软如雨的笑,便抚慰了我。
要温柔,要温柔。我站起来踱步,自我强调,故做绅士般插着裤兜,绕到稍远的树旁依着,低语相劝。
原本我以为梦就是幻境,迷雾中不会有更深的迷雾。可是视觉陡然被打乱,青岚色的烟顿时升叠,将所有景色都勾勒错位。
仅一瞬,又回复原位。
手机被狠狠抛出,撞在树干上断成两半,再被我踩上几脚。
陷阱,这么简单的陷阱,我都没有看破。回头,她果然已经不在原处,云层中有黑色的翼掠过。
几乎不用凭什么直觉,我自然而然的寻到了改建中的餐厅,深棕色的门不再紧闭拒人千里之外,开那个见鬼的新闻发布会。
不动声色的戾气从门洞潜伏而出,锐可削骨,室内十几个黑衣墨镜的男子垂手立在墙角,训练有素的沉默。
房间深处的猩红沙发中陷着一个同样黑色着装的男子,头发很短,结识平庸。
“装什么黑手党,把人还给我。”我冷哼,心中好笑。
“人在那边。”他把打火机玩得‘砰砰’响,凸雕图腾在黯淡光线中划出鎏金。
我捕捉不到他藏在墨镜后的眼神,顺着他的动作望过去,女孩平躺在一张桌球台上,全身赤裸,有男人在她身上做着最原始的交合运动。
叹口气,拉开餐桌旁的背椅坐下靠着看。
没有调情之欢,没有暧昧之乐,纯粹的机械交合,从来为我所不齿。
惟一可欣赏的是她的肌肤,如荧如玉的一片洁白,在碧绿的球桌上像一块妙不可言的祭品。
我摸起两把餐刀把玩,冰冷细腻的钢质,如同缅怀她在我掌中的依人幽静:“这是什么?就让我看你们低等动物似的表演?”
黑衣男人从嘴巴上拿下未点燃的烟,掀掀眉毛:“接下来这个,你怎么处理?”
一个响指过后,那边的人停下了动作,让开位置。
晶莹的身体开始蠕动,缓滞带着生命力枯焦的痕迹直立起来,像被无形丝线操控的人偶,木讷的向我一步步走来。眉眶已然抛弃了眼球,空洞塌陷流落哀求。
我拯救不了她,我拯救不了这个在风尘中冰洁雅致的女子。
她成了僵尸。
“抱歉,真遗憾没能共渡良宵。”在她手指掐上我脖子的刹那,一把餐刀没入她的胸腔,血顺着我的手指滑至手臂,是污浊的黑色。滴到地上,晕出很大阴影。
我看着自己的手,想象刀插进心脏的痛楚,异样的平静:“我只能这样,不然还能怎样,你们究竟想做什么?”
男人扔掉烟站了起来,摘掉墨镜,他的瞳孔似在燃烧,闪烁着地狱的火炬:“想想你杀人时感受,有人要你想起来自己是谁,有人要你回来。”
“回?从哪里来?又回到那里去?你们当我是哲学家吗?”
不,等一下,等一下。
记忆的波段在某处重叠,对,是杀人的平静,片刻的谈笑赞美,催化出毁灭。
是的,想起来了。
中年夫妇、剧院老板,都是我杀的,一刀毙命,准确而有效,血就这样从同一个位置流出,我从同一个角度欣赏它们,污罪而甘美。
每次从这幢建筑走出,从手指上舔到的液体,是血。
再次把手指放进口中,那味道糜烂香醇,沾着一缕促人微酣的魂。
我,原来是各彻头彻尾的坏人,那为什么还会难过的哭醒?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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