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SevenTeen℡◤改编◢200604竹马纪事（澈汉）

第42章 方晓
　　这一路没甚消遣，玩手机容易头晕，尹净汉跟个小老鼠一样一直咯吱咯吱吃零食。当天晚上到了九寨沟，崔胜哲包里的零食还真没剩什麽了。
　　导游带著他们去了藏民家里吃烤羊肉，那羊肉烤得很膻，调料也很敷衍，尹净汉只吃了一口就没吃了，拿著相机啪啪啪地拍藏族女孩。
　　藏族人都很豪爽，女孩也不扭捏，端起酒杯就唱了一首祝酒歌。她唱的是藏语，在座的每一个人听得懂，只是她声音高亢明亮，好像天空辽阔，一只鸟振翅飞翔。
　　尹净汉和其他人一样听得著了迷。
　　歌毕，掌声雷动。
　　女孩笑了起来，教大家喝酒的仪式，随即一饮而尽自己手里的酒。
　　东西虽然不好吃，但是气氛很热闹。尹净汉喝了一肚子兑了水的豆奶，也胀得不行，被崔胜哲牵著上巴士，去旅馆。
　　九寨沟有很多小旅馆，所有星级都是浮云。尹净汉觉得自己有生以来第一次住条件这麽差的地方，没有空调，电视机满屏雪花点子，墙上有点斑驳的痕迹。
　　他咂咂舌，幸好不是冬天来，不然可难过。不过九寨沟的晚上也冷得出乎人意料，这里海拔3000多米，一床被子盖著够呛。
　　尹净汉开著电热毯缩在被窝里一边给手机充电一边玩游戏，见崔胜哲站起来往门口走，“哎？你去哪儿？”
　　崔胜哲按住门把，“买点吃的，明天路上吃。”
　　崔胜哲那张嘴不管往外冒东西还是往里塞东西都不爱动，买零食自然都是为了填尹净汉那张嘴。
　　尹净汉放下手机，“哎、别了吧，包里不是还剩了点东西吗？”
　　包里还留著的都是尹净汉挑剩下的，自然是他不特别爱吃的。崔胜哲也不多说，把门打开，“嗯，再买点。”
　　“那等等，我和你一起。”尹净汉手忙脚乱地下床来，套上鞋和卫衣，跟著崔胜哲一起出了门。
　　就在旅馆门口就有小便利店，里面实在没什麽东西好挑，稀稀拉拉品种单一，崔胜哲就只捡了点果冻和薯片。尹净汉想著明天要步行很远，就挑著饼干之类的干粮拿了两包。崔胜哲又拿了几杯奶茶。
　　“那你去死吧──！”
　　门口陡然传来一声怒吼。和崔胜哲选好东西的尹净汉往外一看，大概是刚才接电话的人正粗鲁地把电话塞进裤兜里，死死皱著眉，气冲冲地往便利店里冲进来。
　　尹净汉认得这人，是他们团的成员，之前吃早饭还一个桌子。虽然之前没打过招呼，尹净汉却对他印象很深，因为这人太与众不同了。
　　男人长著一张精致的脸，却摆著恶鬼似的表情，似乎还浸在刚才的情绪里，口气不好，“帮我拿包那个。”
　　“40。”

　方晓问得不太确定，眼前的看著脸带稚气，说是高中生都让人觉得犹豫。只旁边的男孩看著还要成熟点。
　　尹净汉倒是大方地点点头，反正他们也马上要升高一了，“嗯，放假出来玩的，我叫尹净汉，他叫崔胜哲。”
　　崔胜哲没说话，淡淡地扫了方晓一眼。
　　“哦，我们也放假。”方晓补了一句，“所以一个人出来走走。这里真是好地方啊，这趟来得不亏。”
　　“对啊，之前就听说九寨沟挺漂亮的，亲眼一见才知道漂亮到这个地步。”尹净汉一边看相机，一边道，“明天还要去黄龙呢，不知道和这里比怎麽样。”
　　“黄龙啊，感觉不一样嘛，那地方的水也很漂亮。”方晓抬头望了望天，时间差不多到了中午，气温已经有点热了，“不如我们一起走吧？”
　　尹净汉自己倒无所谓，只下意识地去看了看崔胜哲，从他脸上找不出任何愿意的痕迹，嘴上就自觉地说，“啊，我们还要在这里待一会儿，而且走得比较慢，还是算了，不拖累你。”
　　他笑得很讨喜，说的话虽然是婉拒但也不得罪人。方晓挑挑眉，看了一眼崔胜哲，再看了一眼尹净汉，笑了起来，“我的错我的错，不当电灯泡了，回头见啊。”
　　尹净汉：“？”
　　尹净汉挥挥手，“回头见。”
　　等到方晓走远，尹净汉才挠挠脸颊，“真是个奇怪的人，真是大学生麽？看起来和少青哥好不一样哦……”
　　崔胜哲拿过相机翻看照片，尹净汉无忧无虑的笑容和这景色很搭。他嘴角翘了翘，问，“再帮你拍一张？”

第43章 窗户纸
　　尹净汉和崔胜哲不赶时间，稍微慢於人群的速度。九寨沟简直是谋杀相机内存卡的地方，实在太漂亮了，看到的每一眼都想把它留下来。
　　他们花了大半天的时间才到了三岔路口处的游客中心，里面没有多少人。窗边坐了个熟人，是方晓。
　　他看见两人似有点惊讶，笑了一声，“你们走得真慢。”
　　这口吻很熟稔，尹净汉也不知怎麽回答，只能笑笑，他觉得和方晓有点交流不了，不是说沟通有障碍，而是气场总对不上。
　　餐厅里有套餐，贵得离谱，大多数人都选择自带干粮。
　　“你到了多久了？”尹净汉拿出昨天买的饼干，坐在方晓对面，而崔胜哲拿著奶茶去找开水。
　　“到一个多小时了。”方晓随意答道，撑著下巴望了一眼崔胜哲，撇过头来笑嘻嘻地问，“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啥？”尹净汉拆开饼干，被他问住，“你说我们认识多久了麽？我们小学就认识了。”
　　“啊，青梅竹马啊，现在的小孩真是不得了。”方晓啧啧几声，喝了一口矿泉水，那冰凉的口感让他皱了皱眉。
　　尹净汉：“？”
　　尹净汉隐隐觉得方晓的话和自己理解的似乎有所不同，却说不出哪里奇怪，只愣愣地盯著他。
　　“给。”崔胜哲把冲好的奶茶摆在尹净汉面前，自己在他旁边坐下。尹净汉则把饼干递给他，两人默契十足，每一个互动都非常融洽。
　　方晓看了他们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真羡慕你们，嗯，这时候的感情很纯粹，要珍惜啊。”
　　他的眼睛也大而明亮，却和尹净汉感觉完全不一样，笑起来时眯细，弧度漂亮可让人看不出其中含义。
　　尹净汉叼著饼干，只觉得思维有点跟不上他的话，“呃？”
　　方晓摇摇头，没再说什麽，手往兜里一摸，拿出在震动的手机，看见屏幕的时候眉目一挑，露出了些讽刺的意味，口气老道地对尹净汉说，“失陪，我接个电话。”
　　“哦……没事儿。”尹净汉嚼著饼干目送方晓一边接电话一边往外走，“哟？陶老板啊，好久不见。”
　　他把饼干干哽下去，寻思这人真奇怪。
　　见他吞咽困难，崔胜哲便又要起身，“我帮你买份套餐？”
　　“啊？不用了不用了，那个菜一点不好吃又贵的慌，哎呀我说不用了。”尹净汉一把扯住崔胜哲的衣角，硬是把他拽了回来，“我刚刚只是在想，这个人好奇怪，这种感觉我也说不上来……”
　　“是麽。”崔胜哲倒不是很在意方晓的事，在他看来不过就是一个路人而已，“喝点水。”

　尹净汉这才记起还有杯热奶茶在自己面前，赶忙端起来喝了一大口，喉咙舒服多了。崔胜哲自然地伸手帮他理了理垂落的刘海，“再帮你冲一杯？”
　　被刘海划过眼睛，尹净汉眯著半边眼却没有躲，反而不经意地露出了点猫咪亲近主人般的神色，“唔、不了，留著晚上喝吧。”
　　“晚上再买吧，你今天太口渴了。”崔胜哲还是帮他再冲了一杯奶茶。尹净汉捧在手里，是热乎乎的香芋味。
　　方晓一直没回来，尹净汉他们也没有要等的自觉，吃完之後休息够了就再次出发。没有什麽比大自然更加洗涤人心，这美得令人落泪的景色和那清新的空气让尹净汉心情很好，身边陪著的又是人生挚友，连家里所有的糟心事一时都忘记了。
　　九寨沟整条走下来也累得够呛，尹净汉和崔胜哲都没去导游让大家自主选择的藏族风情晚会，直接回了旅馆。
　　两人一身汗，可怜这旅馆条件差得连热水器都没有，只得趁著气温没降得太低烧热饮用水擦了擦身。
　　被窝已被电热毯烤得热烘烘的，尹净汉舒服地缩进去後，崔胜哲伸手把电热毯给关了。
　　尹净汉：“……再开一会儿行麽？”
　　崔胜哲皱皱眉，“你的喉咙还没好。”
　　喉咙那种磨砂的感觉确实一直挥之不去，尹净汉咽了口唾沫，没再和崔胜哲争论下去，抱著杯崔胜哲给倒的热水有一口没一口的啜著。
　　电视机翻来覆去只有几个台，屏幕还不清楚，尹净汉看著看著就有了睡意，慢慢缩进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个蝉蛹。
　　“要睡了？”崔胜哲看他侧著头眯眼望电视的神游样子，下床关了灯。尹净汉扭啊扭地转过身对著崔胜哲这边，“能开电热毯麽？”
　　他的脚互相摸索著，尹净汉本身体质怕冷，到了夜晚这没有暖气也不能开空调的旅馆更是冷得不近人情，让他一直都睡不舒服。崔胜哲似乎犹豫了一下，而後道，“不然你过来睡？”
　　两人睡在一起都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了，尹净汉对此完全没有抵抗情绪，立马几个动作滚上崔胜哲床上。
　　一躺进崔胜哲被窝里，寒冷的感觉就被隔绝在外，尹净汉舒服地吁了口气，“你这里怎麽这麽暖和。”
　　标间的床装两个人实在是显挤，崔胜哲帮尹净汉掖好被角後再躺下已经几乎和尹净汉贴在了一起。但相触的地方却有种别样的温暖感觉。
　　尹净汉无意识地又往他那里挤了挤。
　　崔胜哲深吸了口气，想要转个身，却又怕惊动了正睡著的尹净汉。这和家里完全不一样，他的那张床三个人睡都可以，就算平时他们俩睡在一张床上可也没挨得这麽近过。
　　近得像他们在肌肤相亲的拥抱。
　　崔胜哲一瞬间竟然觉得有点晕眩，尹净汉的头就靠在他肩窝，而且整个人都依了过来，是全然交付的姿态。

　　他动了动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尹净汉稍稍侧过脸，一无所知地睡著，极近处看就觉得这孩子真是好看，眉目温润，犹如羊脂。
　　崔胜哲半垂的视线里充满迷恋，心里软成一片。并不知道为什麽，从什麽时候开始就对这个人这麽在意。
　　崔少青说，这只是少年的迷恋。
　　崔胜哲无法反驳，并不是不想，而是他缺少时间来证明。年轻是他们的资本，也是他们的错。
　　是的，也许只是他少不更事，然而他确实在意得完全没有想过其他选择。说是冲动也好，说是习惯也好，少年的纯粹心意就被这麽坚定的贯彻了下来，想要去珍惜，想要去拥有。
　　他们从来都在一起，也会一直在一起。
　　他甚至奇怪地没有担心过尹净汉知道後会有什麽激烈的抵触情绪，这简直就是个自然而然的事情，就好像雨过会天晴，春天树发芽一样。
　　而且，他伸出去的手，尹净汉从没有拒绝过。每一个自己细小的情绪，尹净汉都会报以几倍的回应。
　　就像生怕自己觉得孤独了。
　　崔胜哲小心翼翼地将手拿出来，搭在尹净汉身上，做出了个拥他入怀的姿势，一股满足之感油然而生。
　　尹净汉咕哝了一句梦呓，头像是为了寻找更加舒服的姿势动个不停，来回蹭了崔胜哲的脖子几遍才算消停下来，转了个身，不一会儿呼吸又均匀了。他的背微微弓著，完美地嵌在崔胜哲怀里，这个怀抱令他很舒服，舒服的时候他就忍不住贴得更近。
　　他是舒服了，有人某些部位开始不舒服了。
　　崔胜哲的身体越发僵硬，这种亲密的行为已经挑起了他生涩的身体反应。他想离远一点，但是自己都已经到了床边了，再移过去就得直接滚下去了。
　　这反应直烧得他脑子有点发懵，直觉地想对怀里的人做点什麽。可理智明白这是不可以的，还不够，他能够再等尹净汉长大点，也能够再等自己长大点。
　　这压抑和冲动在心中拉扯，崔胜哲急躁的心情反应在了呼吸频率上。尹净汉迷迷糊糊地察觉到了，虽然脑子困得厉害，还是回过身，口齿不清地问，“怎麽了……还没睡……”
　　他的手本能地往上摸，正好落在崔胜哲的颈旁，手指若有若无地抚过敏感的耳後，还来回摩挲。
　　崔胜哲呼吸一顿，为这无意的撩拨憋了口气，“没事，你快睡吧。”
　　“哦……你也快睡……”尹净汉现在的脑子也察觉不出崔胜哲语气里的不对劲，他眯著眼享受著意识落入梦乡的舒适过程。
　　崔胜哲看著他的睡脸，抿紧了唇。
　　夜晚如此静谧，如一层轻纱遮住了不可说的心思，隐隐勾动潜伏心底的欲望，似乎这时做什麽都是被允许的。
　　──他已经睡著了。
　　──就一下。
　　崔胜哲自我安慰道，然後允许自己微微低头，在尹净汉的唇角蹭了一下。然而一蹭之下他没有离开，这柔软的感觉太过美好，美好得让他都忘记了自己的初衷。他怀著新奇的兴奋感，侧过头，让他们的唇更加贴合，甚至稍稍使了点力。
　　尹净汉在浅眠中被什麽东西给惊扰了，他开始并不知道那是什麽，直到有湿润的东西划过自己的唇，他才渐渐明白过来。
　　刹那间尹净汉心脏都要停跳了，眼睛死也不敢睁开。
　　这种气息，再也熟悉不过，每次自己陷入其中就会感到安心。而且睡在旁边的人又会有谁……可是……
　　──他他他他他他他他他在、做、什、麽？！
　　尹净汉心跳重启，并且加速，睡意全无。

第44章 纠结
　　尹净汉大脑一片空白，连呼吸都不知不觉地屏住了。
　　那吻似乎有点得意忘形的意味，摸索著想要更加深入。尹净汉本来想著装睡，可这怎麽装得下去，他紧闭嘴不肯让对方得寸进尺，却也没有勇气睁开眼。
　　於是那唇又有了安抚的意思，轻轻蹭了蹭便离去，再次印在了他额上，这又让尹净汉身上一僵。
　　对方也不吭声，并不拆穿他拙劣的装睡。
　　尹净汉等了一会儿，就跟被狩猎的小兔子一样警戒著，可对方再无动静，像是真正睡著了。
　　……睡著了……
　　……这家夥怎麽还睡得著？！他凭什麽睡著啊！
　　他刚刚亲！了！我！的！嘴！啊！啊！啊！
　　尹净汉不由自主地回忆方才的吻，震惊得头晕目眩，在这种时间和地点，他都有些怀疑这是不是自己在做梦。
　　他抿了抿不知为何干涩的唇，陷入一片茫然。
　　他和崔胜哲关系很好，好到互相穿对方内裤也不会有尴尬，他以为他们的关系会就这麽好下去。却没想到原来能再进一步。
　　再进一步？
　　他们可以再进一步吗？
　　崔胜哲会亲他，是喜欢他吗？那自己呢？自己喜欢崔胜哲吗？不不不，自己一直喜欢崔胜哲，但是能变成那种喜欢吗？
　　尹净汉的思维被这些疑问所装满，他找不到答案，他这辈子就没和其他人这麽亲近过。想这些问题让他筋疲力尽，他就这麽陷在铺天盖地的混乱中，却觉得不能不想清楚。
　　闹锺响。
　　尹净汉终於可以正大光明的睁开眼睛了。崔胜哲也醒了，他们的视线不小心对上，一时都没有说话。
　　就在尹净汉以为他又要亲自己的时候，对方却只是摸了摸他的眼下，“没睡好？”
　　尹净汉：“……”
　　──你够了啊，我为什麽没睡好你能不知道麽？！
　　这……这憋屈的……
　　尹净汉把纠结都摆在脸上，崔胜哲当做没看见般地下了床，像往常一样地帮尹净汉拿衣服倒水。
　　平时尹净汉享受得理所当然，今天再看却有了不同滋味。
　　崔胜哲把温热的水递给他，“发什麽呆？”

　尹净汉从发呆状态中回过神来，神色还是有些复杂，接过水，抿了两口。
　　今天早上又是凌晨集合，吃完早饭还要赶去黄龙。
　　游客们哗啦上车，方晓正好坐到尹净汉後面，很热情地和他打了招呼。尹净汉心思不定，回答招呼也显得有点漫不经心，崔胜哲倒是和平时没有区别，自崔自地掏零食准备投喂。
　　但是看见尹净汉这麽魂不守舍的情况後，崔胜哲还是选择把包放在车架上，把他半拦在怀里，“你还是睡一会儿吧。”
　　尹净汉下意识地有点别扭，可这别扭战胜不了深入骨子里的熟悉和依赖，几乎是立刻就让他产生了“这样好舒服”的感觉。
　　怎麽会这样呢？什麽时候变成这样的呢？
　　崔胜哲察觉到他在看自己，问道，“怎麽了？想喝水？”
　　尹净汉摇摇头，有点自暴自弃地放任自己以最合适的姿势半趴在崔胜哲身上，闭上眼睛。他昨晚一整晚担惊受怕胡思乱想，後半夜根本没睡，熬到这时已经太困了。
　　尹净汉这一觉醒过来都到下车时候了，大家各自下车活动胳膊腿，准备一会儿登山吃饭。不过不一会儿都蹦躂不起来了，这里海拔几千米，动一下就气喘吁吁，所幸过了早晨，气温升起来了，至少不是那麽冷。
　　导游摇著小旗喊，“我们中午在黄龙这边吃饭，下午游黄龙，晚上到川主寺住宿，大家抓紧时间啊。”
　　崔胜哲把尹净汉手里的矿泉水搁自己包里放著，又突然蹲下身去。
　　尹净汉一下没反应过来，“你干什麽？”
　　他低头一看，自己鞋带松了。
　　尹净汉突然升起一种说不出的感受，他一直知道崔胜哲对自己很好，却从未没有这麽清晰的意识到这一点。
　　他觉得自己很肉麻，但是他甚至觉得感动，这感动和幸福感这麽汹涌，甚至让他鼻头都有点发酸。
　　还没有人教过他关於爱情这种东西，可有些东西本来不用学习，与生俱来人类就拥有这样的能力。
　　嗯，这家夥喜欢自己啊。自己也喜欢他吧，接吻什麽的，对於其他人，根本无法想象。
　　啊……原来是这样。
　　就在这个想法确定的瞬间，尹净汉心里升起一种失重的感觉。他不知道自己为什麽感到有点空荡荡的，但并不觉得可怕，反而有种将所有都托付出去的尘埃落定感。
　　崔胜哲帮他系好鞋带，拍拍手站了起来。
　　“来~大家，跟我这边走。”导游的喊声在前方响起，崔胜哲顺手理了理背包肩带，突然被尹净汉握住另一只手。
　　“嗯？”他刚想回头，脸却被尹净汉一巴掌按了回去。
　　崔胜哲被迫扭著头：“……”
　　“往前走你的……别转过来啊。”
　　崔胜哲：“？”
　　握著自己的手很紧，似乎还有点发烫，简直像是能感觉到掌纹的存在。崔胜哲若有所思地牵著这只紧张的手，跟著导游的方向走。
　　他当然知道，昨晚尹净汉那个时候醒了。
　　然而有些事情是控制不了的，比如感情，它总令人欣喜冲动，还有他们的未来，这个词却总给人以沮丧。
　　两人谁也没落下，心有灵犀似地没有说任何一句话。沈默地在饱满的色彩中走过，像是都在沈思关於之後的事情。
　　──啪嚓。

　崔胜哲锐利的视线敏感地看向细微声响的来源，方晓端著相机朝他们笑笑，“放轻松点嘛，拍出来很好看啊。”
　　尹净汉的手本能地缩了缩，被崔胜哲抓著不放。
　　方晓像是没看到他们握著的手，很是主动地把照片翻给他们看，一片山光翠绿中，两个少年一前一後牵著手，绿得像要流动的风景把他们侧脸映衬得出奇地俊秀。
　　“喏，看吧，嗯嗯嗯，我拍得真好看。”方晓颇有点陶醉自己的手艺，啧啧几声，又转过身对著风景啪啪两张。
　　尹净汉觉得这不行，得找点话，不然太奇怪了，“那个，拍得是很好看。”
　　“那是，我学的就这个嘛。”方晓望向瑶池的水，随意地点点头，半眯著眼的样子倒真有点像文艺小青年。
　　尹净汉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原来是搞艺术的，怪不得气质这麽迥异，“哥哥你是在读大学吧？”
　　“啊、A大艺术系的。”
　　“A大？”尹净汉习惯性地又去看崔胜哲，视线对上的一瞬间才反应过来现在两人是什麽气氛，立马不自在地又转向方晓。
　　方晓暗地里好笑，不知这对小恋人发生什麽事了，不过他脸上一直都带著要笑不笑的神色，也不会让人觉得异样，“是啊，在A市北门那边，想要考进来当我学弟吗？我们学校帅哥很多哦。”
　　尹净汉：“……”
　　崔胜哲：“……”
　　尹净汉简直类似惊恐地道，“帅哥多和我想要考进去有什麽关系吗？”
　　方晓无辜地反问， “有关系吗？你关心这个？我只是随口这麽说说而已，哦，你看那里。”
　　他转过头去看栈道外。另外两人顺著方晓的手指望过去，正午太阳很大，照在五彩的水池上，反射出迷人的光泽，看见的人无法不为它屏息。
　　“大自然的美丽总是很让人动容。”方晓说完，又拍了一张照片，示意他们往前慢慢跟著走。三个人已经落後大部队不少了，“有时候我觉得蛮感动的，它总是不吝啬给我们展示这些。”
　　尹净汉侧过头，笑笑，“造物者无尽藏也。”
　　方晓点头，“是这麽个意思，你是文科生？我们也算同行。”
　　“这也看得出来？”高一自然不用分科，但尹净汉多半是会选文科的。方晓笑道，“当然，比如你旁边这位小朋友，看著就不像。”
　　崔胜哲没理他。
　　方晓的话提醒了尹净汉，崔胜哲的数学成绩这麽拔尖，班主任就算用捆的也得把他捆去理科班吧。
　　迟早不能同班呢……
　　感受到他陡然失落下去的情绪，崔胜哲轻轻摇了摇牵在一起的手，这有些幼稚的动作让尹净汉愣了愣，随即微微笑笑。
　　方晓：“……”
　　方晓忍不住压低声音问，“你们在外面都这样？”
　　崔胜哲这才第一次和他对上话，淡淡道，“怎麽？”
　　方晓没太在意他不太礼貌的口吻，侧著头打量他们两个。反而尹净汉又紧张了，神经兮兮地看著方晓，“什麽这样？”
　　“不，我是说，就是这样？旁若无人……”方晓顿了一下，像是在找合适的形容，“你们……年纪这麽小，周围的人不知道吧？”
　　他说得委婉，但意思表达得很明显。在场三个人心知肚明。
　　就算尹净汉之前听方晓调侃还毫无想法，没有反应，现在听他说完就立刻浑身不对劲了，想把手收回来，崔胜哲又不让。
　　崔胜哲倒是坦荡，一点没觉得别扭，“一般人不会往那里想吧。”
　　方晓闻言嗯哼一声，不再说话。
　　尹净汉看看他，又看看崔胜哲。
　　──这样真的可以吗？

　尹净汉无法问出口，他只能跟著崔胜哲一步步走著。带著自己往前走的这个人，不会放开手。
　　他在为这早就存在，却刚被发现的感情给冲击得思维混乱时，这是唯一可以确定的事情。

第45章 关於恋爱这回事
　　人生好像翻开了新的篇章，所有以前看似平常的事情都有了其他的意义，而之前正常的，似乎都变得不正常起来。
　　尹净汉有一段时间不知道怎麽和崔胜哲相处了，他发短信的时候就在想，这家夥回的短信也没多一个字儿啊……难道这就算是在谈、恋、爱、了？
　　哦……谈恋爱了……
　　话说什麽是谈恋爱？
　　这个问题几乎困扰了他整个暑假，崔胜哲的反应和以前没什麽区别，该怎样就怎样。不过崔胜哲平时也对自己够好的了，是尹净汉所能感觉到的最好。
　　要再好，尹净汉也想象不出来了。
　　那和之前又什麽区别？
　　他一脸稚气地问崔胜哲。
　　对方回应了一个吻。唇与唇的接触极具耐心，与他们的年龄相比，这个吻温存绵长得不可思议。
　　它仿佛是具有某种力量的，让人闭上眼的同时能看到闪耀的星辰，好像除了此刻别无所求，并以此为幸福。
　　是的，他们两个恋爱了。
　　这种感觉一直笼罩著尹净汉，让他处在一种晕陶陶的情绪之中，其他任何事情和考虑都退居在其後。和崔胜哲说什麽，一起做什麽都显得无比有趣，第二天是如此值得期待。
　　他们一起逗峨眉山的猴子，那里的猴子太活泼了，永远一副打量的目光看著游客，让人招架不住。还有青城山的道观，向上飞起的屋角总是很湿润的样子，在清秀的群山中香烟嫋嫋。
　　他们手牵手地逛过丽江的古城，夜晚的红灯笼照得四方街朦朦胧胧，行走其中像在做一个古老又浪漫的梦。崔胜哲在银饰店买了一对银戒，简单的圆环戴在两人左手的食指上，交握的时候相映在一起很是漂亮。
　　一个暑假过得忙忙碌碌，每一次旅游其实都挺累的，但是尹净汉觉得挺快乐的，可以远离熟悉的环境，尹承辉和周妮还有尹明，没有认识的人，就他和崔胜哲两个人而已。
　　人们对旅人总是非常宽容，他们可以戴著对戒勾著手走在街上，尹净汉很清楚地明白他们之间相处的气氛已经不一样了，然而在外旅游的时候什麽都不用操心。
　　不过回到家，尹净汉就得把戒指藏好，要是被尹承辉看到就麻烦了。
　　他和崔胜哲的事情对於尹承辉来说简直是绝对不能理解的存在，尹净汉光是想想他知道了之後的场景都感到深深的头疼。
　　还好他们现在还有很长的时间，尹净汉早就想好了，高中的时候要住校，不在家里和尹承辉他们接触对两边都好。

“来吧，你坐。”
　　姚文茜连忙摇手，不好意思般地稍稍侧过头，顺手把头发捋到耳後，“不用了不用了，我去你座位坐吧。”
　　尹净汉眨眨眼，冲她一笑，“那行”
　　王清是最後一个进教室的，数学老师不善於煽情，也没有多做铺垫，说了该说的话，按著学号发了成绩单。
　　尹净汉拿到成绩，比自己原先估计的要高一些，崔胜哲也差不多。两人松了口气，报同一个高中应该是没有问题了。
　　发完成绩单，王清也没事了，但规定的放学时间还没到，於是老师和学生在内都无所事事。王清把椅子拖到讲台坐著，拿了本知音看得津津有味。
　　班上几乎所有人都在讲话，闹哄哄的一片热闹，还有人进进出出，班主任也没管，反正都在等著各回各家。
　　“不知道四中的录取线是多少。”尹净汉拿著成绩单和崔胜哲低著头商量，“如果是只落到调招线内就讨厌了。”
　　“那个，尹净汉？”
　　听到有人叫自己，尹净汉抬头，“嗯？”
　　姚文茜看他一抬头，立刻转开眼，似乎觉得自己这样太突兀了，又硬是转了回来。远处的白起侧著身子往这边望来。
　　尹净汉被她搞得有点莫名其妙，“有什麽事吗？”
　　“哦……没什麽，那个，我想放点东西。”姚文茜左右看了一下，发现没人注意到这里，迅速塞了一本书到尹净汉手里，快得好像是什麽赃物，“帮、帮帮帮我放抽屉里啊，谢谢。”
　　最後一个字还没说完，就慌慌张张地转身走开了。
　　尹净汉：“？”
　　那本书没什麽特别，粉红色的封面充满了少女心的气息，尹净汉记得这书应该是白起的，怎麽变成姚文茜的了？还专门跑过来放在这里？
　　崔胜哲默默地从头围观到尾，这时伸出手，拿过那本书。
　　──啪沙
　　一个信封从书中掉了下来。
　　尹净汉：“……这是啥？”

　崔胜哲瞄了一眼姚文茜的方向，那女孩还在偷看这边。他弯腰捡起落在地上的信封，看都没看就递给了尹净汉，“给你的。”
　　“我的？”尹净汉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接过信封，干净的白色信封还真的只写了他的名字。
　　尹净汉：“……”
　　尹净汉尴尬地拿著信，看向没什麽表情的崔胜哲，“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崔胜哲反问，“哪样？”
　　“……你明知故问吧……”尹净汉口吻带著抱怨，姚文茜是个不错的女孩，长得也不错，性格也不错。
　　但是，尹净汉从没想过和她怎麽样，也没想到她会对自己有这种想法。而且，现在自己还和崔胜哲……
　　所以这封多半是情书的东西，简直烫手。
　　尹净汉有点不知所措地抬头，和姚文茜的视线对个正著。两个人都愣了一下，然後欲盖弥彰地撇过头。
　　“喂，怎麽办……”尹净汉压低声音问。
　　崔胜哲似乎笑了一下，不过马上恢复成了面无表情的样子，“又不是给我的。”
　　尹净汉：“……”
　　他凑近了一点，侧头打量目不斜视看著前方的崔胜哲，有点疑惑地问，“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崔胜哲平静道，“没有。”
　　尹净汉仔细思考了一下，如果有人给崔胜哲送情书，自己多半也会不高兴……他忽然道，“哎？你不会是早知道了吧？”
　　“什麽？”崔胜哲这才略转过头看过来。
　　尹净汉手里捏著信封，皱起眉，“我是说，你之前就……好像不是很喜欢姚文茜……”
　　说到这里他自己脸先红了……话说这家夥是多久开始对自己有意思的……不对，还不如说自己对他是什麽时候喜欢上的？
　　好像是很久了，然後变成现在这样是理所当然一样。
　　“好啦，你……别生气。”尹净汉挠挠後脑勺，啧了一声，声音变得很小声，“我对她没那种意思……”
　　虽说是道歉，但这孩子声音里带著很明显的委屈意味。崔胜哲不禁一笑，在课桌下勾起他的手，“我没生气。”
　　尹净汉闻言狐疑地看向他，表情里确实没有生气的部分，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开始头疼，“怎麽会这样，真想不通。”
　　崔胜哲倒没有什麽想不通的，对於不善交往的人来说，尹净汉是非常吸引的存在。
　　毕竟这世上没有谁是想单独一个的。喜欢上他，是多麽自然的事，本人反而是无法察觉到的。
　　崔胜哲不自觉地勾了勾唇角，但是他已经是自己的了。
　　他一个人的。
　　“虽然不能看，但是还是得说明白吧……”尹净汉没有注意到崔胜哲的想法，自崔自地看著情书为难，不管怎麽说，女孩子鼓起勇气送来这样的这种东西，无视的话实在太伤人了。
　　铃声响起。
　　王清如释重负地站起来，卷起的知音杂志在桌面敲了敲，“行了，祝你们的新生活丰富多彩，啊、现在放学了！”
　　初中的少年少女们还不太理解分别的意义，他们现在比较关心下午的时间怎麽消耗。呼啦啦地一下子教室就空了一大半。
　　感觉到白起和姚文茜的视线，尹净汉不自觉地一震，表情复杂地把信封夹回书里，冲著崔胜哲抿了抿唇，“你……等我一下。”
　　崔胜哲摸了摸他的头，揉乱了他的额发。
　　收到他独有的鼓励方式，尹净汉站起来，拿著书往姚文茜的位置走过去。一直关注著这边的姚文茜立马也起了身，看得出动作都有点不协调，大概是太紧张了。
　　“嗯……我们出去聊聊？”

姚文茜手足无措地又是点头又是理头发，看都不敢看尹净汉一眼。白起板著个脸看著他们俩，等著白起的赵荣满脸兴趣。
　　尹净汉带著姚文茜走到走廊尽头，他们的教室在四楼，走廊尽头的左边望出去就是操场。尹净汉沈默了一会儿，在他的沈默之中姚文茜也渐渐冷静了下来。
　　男孩严肃的表情已经足以说明一些事了。
　　她抿紧了唇。
　　尹净汉到底还是必须要先开口的，他把书横著递了过去，“这本书，还你……”
　　姚文茜不吭声地拿了过来，翻开第一页，那封信原封不动地躺在那里。
　　她性格一向内向，送出这封信也许是她活到现在干过的最勇敢冲动的事情，然而对方却没有看。
　　姚文茜脑子空白了一瞬，好像被人抽了一耳光。她狠狠咬住下唇，“你……你没看？”
　　“对不起。”道歉没什麽力度，但是这时也没什麽话更合适了。两人一时谁都没说话。尹净汉想了一会儿，开口，“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第46章 拒绝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尹净汉没有想说任何谎话，虽然不能告诉姚文茜那个确切的名字，但是他认为这句话必须说出来。
　　姚文茜猛地抬头，眼睛里充满了不敢置信。这也不能怪她，在学校里和尹净汉关系比较好的女生就是白起和自己，连白起都说尹净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
　　“你……”姚文茜都有点不知所措了，“你喜欢白起吗？”
　　这女孩子已经开始急速脑补，难道是这样？因为赵荣也喜欢白起，所以尹净汉从不说也从不表现出来？
　　尹净汉被这名字噎了一下，“不是白起啦，我……我和她是朋友，就好像对你一样。”
　　姚文茜垂下眼睛，羞涩在被拒绝的一瞬已经退却了。她现在只是觉得有些委屈，对，就是委屈。
　　她强迫自己微笑起来，但那微笑终究是显得非常不自在，“如果不介意的话，能告诉我是谁麽？我没有其他意思，我只是想知道而已。”
　　女孩的声音带著一丝怯懦，却是更多的倔强。这句话问出来，她似乎拥有了直视尹净汉的能力。
　　尹净汉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被姚文茜的目光死死擒住，想移开视线都办不到。可是这件事确实不好说出口吧……
　　姚文茜也不催，只是执拗地看著他。
　　尹净汉想了很久，叹了口气，“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他是谁。”
　　“你在骗我吗？”姚文茜第一个反应是这个，接著她皱著眉又道，“我没想干什麽，我就是想知道。尹净汉我……”
　　她咬了一下後槽牙，逼著自己深吸口气，眼眶都红了，“我喜欢你，真的，挺喜欢的。我不知道为什麽会这麽喜欢你，也许你不相信。你冲我笑的时候，我就觉得特别高兴。”
　　这话的措辞很笨拙，似乎这女孩一下子只知道喜欢这个词了，反复用著。
　　“不是的……只是我们……”
　　尹净汉简直要悲伤逆流成河了，现在说什麽都不对，什麽都不能说。至少现在，他还没有这样的能力，他们都还没有。
　　不能给崔胜哲添麻烦啊……
　　他静静地看著姚文茜，直到女生的脸再一次红了起来，用最诚恳的声音道，“因为有一些问题，我现在并不能告诉你他的名字，但是我确实没有骗你。我很喜欢他，他也很喜欢我，所以才决定在一起。如果伤害了你，我很抱歉。”
　　他顿了顿，“你是个好女孩，和白起一样。”
　　一再被强调自己的地位和其他人一样，姚文茜摇了摇头，不知道是在否定什麽或者是在强制自己冷静下来。
　　“我明白了，对不起，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她像是积攒的勇气用完了，再也不敢看尹净汉一眼，只低著头，声音也小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