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凯前几天来看过我。
他来的时候带了一盒烟,一瓶酒,我在楼下的超市买了一袋饺子一只烤鸭。我们端着碗,脚边摆着酒杯烟灰缸,坐在客厅落地窗边的地板上,就着窗外满天晚霞,聊天,喝酒。他用手扶着额头,手掌拢起两鬓的发,露出下面灰白的发茬。我把烟灰弹在空碗里,扯着嘴笑,说些漫无边际的话。
他走的时候天刚黑,路上挤着很多放学下班的人。我和他走到楼下,站在公交站台上,他把烟盒里最后两根烟抽出来,一根递给我,一根衔在嘴里。
入夜的城市吹着闷热的风,街边一盏一盏灯亮起来。他蹲在我旁边,嘴边红色的火星一闪一闪,眯着眼睛,像一团呼吸着的影子。
“今年应该还是不行。”
他蹲在站台的雨篷下,佝偻着腰把烟头塞到鞋底,踩熄,夹起,弹到近处的垃圾桶里。
“想好了?”
我吸了一口烟,看着蓝灰的烟雾慢慢地向上飘,在暗黄的街灯里拉出几条长长的纹路。
“明年我23,还能打。”
远处驶来的公交开始减速,轮胎和地面擦出干涩的“吱吱”声。车身在一阵轰隆的摇晃中停稳,两道白色的光投在路面上,投得很远。
明凯站起来,这样说着,走到车灯的光前面,朝着我挥了挥手,然后转身上车。
他的脸在灯光里蒙着厚厚的阴影,两鬓灰白的发茬很亮。
我站在站台上,对着他招招手。公交又一阵晃动,慢慢地在夜色中朝前开了出去,两束白色的灯刺进昏暗的街道,灰黑的尾气缓缓弥散在风中。
天空完全黑掉了,地上影影绰绰的房子亮起密密麻麻的灯。风渐渐冷下来,吹到脸上很清,很凉。
我摸了摸后脑,那里应该也有几撮灰白的头发。街边的店开始放起音乐,几首歌曲裹在一起变成嘈杂又怪异的调子。下班放学的人流沿着行道平稳地涌动,几个学生在聊着剑圣蛮王六神装谁更强。
无论怎样厉害的剑圣蛮王,被机器人QER一套也是稳稳地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