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演在楚臣死后的戏，顺序稷世，文廉，秦嗣，得演555

我，曾经是那个一个骄傲明媚的少年，被生活打磨成了这个鬼样子

【“怎么就只传入天津卫么？我以为早都名扬四海，天下皆知了”】
【“要脸不要？”】
【“明日来惜薪胡同，我备些好茶——好好给你刮刮油星儿”。“成，你怡王爷作邀，明儿我一定“大驾光临”，保准你王府蓬荜生辉！”】
【我于金水桥上候着他们，囊昔的光景，便似走马灯儿般的，逐一地映在眉上心间，思来恍若隔世。这梦魇般得日子，已随一代中堂的陨落，告罄收尾，我的阿玛，也已成为了长埋地下的一具棺椁。我不知，到底该幸于豁然的解脱，还是哀于天人永隔，唯有每每思及时，那万蚁噬心的恨、遍布四肢百骸的痛，会时不时警醒着我，始作俑者的仇雠们，犹自金殿高坐，活得好不快哉。我不能忘】
【可凭什么呢，我赫门一族碧血，几代忠骨，而今，就只落下个疯得疯、死得死的惨淡收尾？我凭何不委屈，又凭何不去问——我当然要问】
【袍褂外端套着的，是扎眼的孝衣，我早已没甚么好忌讳，也全没了畏惧，直候至跫音近了，才微微抬眼，端出副近乎可怖的平静，一如少时般，轻声唤了句】文廉哥哥
【眼风一扫，逡巡着掠向侧畔，随性扯了个敷衍的伪笑】贤郡王。

【这一声“文廉哥哥”甫一入耳，慌措间只觉心跳都漏下几拍。迎着乌金瞥向孝服加身的稷世，不知为何，竟凭空生就几分愧思来——我曾那般羡他有阿玛在旁，亦曾以此为蓝本，畅想过许久，那父慈子孝的慈睦景象，可应验在我身上。如今，因缘际会亦是我亲手将这幻境打破】
嗯。【胡乱应下，而后瞟了眼一侧贤王，又煦声问道】怎么独自个儿在这？家里... ...
【见了眉眼如此相像的他，仍会在眼前浮现，那年盛夏，杨柳枝旁月朗风清的那人。措乱的避开他灼目，继道】可都安抚妥善了？

我为什么还要精分啊我去世了
【公主府的丧讯传扬开来时，王妃已有兰梦之征，呕心抽肠之下，一个趔趄便逼出了胎动，阖府的妈子丫鬟，皆就腹热肠慌地，乱作了热锅蚂蚁。我勉称得上镇定，才压住一院儿意乱心慌的奴才，使这猝然的祸事化险为夷，也有了越吟】
【可喜信不抵丧痛，榻上的女人颓唐着，我不知怎般去宽甓，更忖不出劝慰的饰词——总不好告诉她，我早知大厦倾颓的今日，更于其间推波助澜，一手促就这局面】
【她的父亲，不过是我取利不及、便弃如敝履的废子罢了。还有她，她一族都是。故待中堂的公子截住我二人时，心下也惹出瞬息的张皇失措，却仍勉力做得坦荡无愧，不留痕迹瞥向怡王一眼，当即滑露几许戚色，也应】天爵。
【攀借着姻亲，也表露惺惺之态】我正想去府上吊祭，不巧你就来了，而今福晋还在坐蓐，却也时时惦记着家里，为了才出世的外甥女儿，你也要善加珍重才是

【要不是“外甥女”仨字儿，激起了满腔恻隐，依我刻下切齿腐心的怨，这掖着火儿的气性，早便一拳抡到怡王脸上了。可笑我还得杵在这儿，觑着他二人道貌岸然的悲戚、不知几分情切的关怀】
【先与我这妹婿一笑，懒了七搭八扯的客套】她照顾好自个儿就行，无需关心我。
【不自觉抿了抿嘴，而后便目不斜视地，抬眼望向了怡王——我先前儿，是打心眼里拿他当兄弟的，我臆想中的文廉，尚是那个与我街前巷尾、勾肩搭背的五陵年少。可今下的和硕怡亲王，哪里还是畴昔白齿青眉的旧交，人家是龙驹凤雏，我哪里配称兄弟】
至于妥善不妥善的，文廉哥哥猜不着么？
【面上一丝澹然的笑，就这么直觑着他，又道】闻说先父生前病着的日子，怡亲王上了道折子，所言似与家父有关，我想着父亲虽已殁了，但我这做儿子的，也该关切关切。念着些从前的兄弟情分，文廉哥哥能告诉我，你直达天听的折子，都写了些什么吗？

【我竟忘了，如今贤王较之我，更与他多了一分旁的情谊】
【楚中堂如此，到底应归咎于何人，怕是他自己都未曾想明白，许氏较之与他有姻亲关联的贤王，我这个无关紧要的人，更有嫌疑。冷眼瞧着，贤王那一副做派，直至如今，尚且关心着他着舅哥的闺女儿？竟也能腆脸说这般话来，果真钦佩不已】
【负手静立，细细端着他如今包含悲痛的双瞳，而后垂下眼帘，半晌方才出声】
赫舍里稷世，便是念着与你幼年时的交情【顿下，神色仍旧如常】也要劝你一句，不该问的，别问。

秦嗣2
【臆想中的质问，真就随那积愤不泯的怨，劈头砸了来，不过，却不是向我。天爵是我的妻兄，亦是中堂的独子，我不甚晓畅其秉性，但也耳闻过他猴急的做派，但凡使性谤气起来，便无人能收束得住。而今怡王沾染尽了，怕是轻易都洗涮不掉】
【我合该与他同悲共哀，饰演一出踣地呼天的凄戚，却实在抵不住这将欲开场的好戏。而今傍观怡王的淡漠，更骤生坐观成败、隔岸观火的心思——我这大舅子，岂会是这般乖觉不问的人】
【甚为好心地上前儿，抬掌覆其肩周一压，好话便鼓舌掀簧般，一咕噜道了来】天爵，你听我说，二哥也有难处，这事儿实在怪不到他头上。而今...
【很是谨慎地遣言措意着，瞥了瞥怡王，再添】而今中堂刚去，府里怕是都指着你呢，我们俩也体谅你心里难过，可这家里也不能没个人，便早些回去罢

【“二哥也有难处，这事儿实在怪不到他头上。”眼刀一记直打在贤王身上，我这弟弟如今好计谋，便是在我眼前，也已经修的如此精明能干，掰扯起谎来，情真意切到我都忍不住要为他鼓掌称赞。只可惜，他错看了能在君父面前嬉笑怒骂自有章程的大舅哥，纵他此刻被悲痛迷了眼，亦能有通晓势态究竟如何的冷静傍身】
贤王不必替本王遮掩【仍是衔着几分笑意，眸光却冰寒刺骨，转而又瞥向稷世。并未拂落领口青筋满布得手，而是无比平静的凝着他】
什么不该问？那本王就告诉你，本王上奏于天子，乃是国事政事，你为臣子，这就是不该问的
【爱新觉罗家，如何不知父子，只可惜天地之间，君臣之下，为人子不知如何自处罢了】你问我可知父亲，我的父亲是君王，我为子之孝，首当其冲便是为臣之忠。

我演吐了
【我确然是包藏祸心，待觑见这一触即发的架势，恨不能换着法儿地添个火，也好教这衔悲蓄恨的大舅哥，怨得再多些，让他二人间的罅隙，厘得更深些。是以，待被稷世那近乎迁怒的话，阴阳怪气儿噎了回来，也就循势住了嘴，不咸不淡添补了句】
你知道，我也是奉旨办差。
【寥寥两句抵定，便再不多赘，也就此将个中的幽明昭彰，将绝无偏私的清明示于人前。概因我约莫估量过，料想他今遭的矛头并不在我，而是——】
【不经意瞥了怡王一眼，倏地，只觉头前掌风一带，那地裂崩颓般得架势，便骤然扑了上来，首当其冲便是我的好二哥。怔愣一瞬，当即便眼疾手快，毫无二话地拦向那暴戾不认人的拳，更就情真意切般得红了眼，虎口死死箍在他的腕上，真着了急似的】天爵！松手！

稷世4
你为臣之忠便要赔上别人的父亲吗！！
【我觑着怡王，那满面令人嫌恶的平静，更就激起攘袂切齿的忿，生被逼得红脸赤颈，当即便恣肆无忌地，喧嚷出发自肺腑里的、一声喑哑的嘶吼。我瞪着他，目眦尽裂般得怨着他，恨不能持一柄锐利的刀，将他这身石青的亲王褂一层层剥落，将那膺内藏着的心剖出来，晒一晒，看一看，瞧一瞧】
【瞧瞧是不是古往今来的天潢贵胄，都这般的杀人嗜血，都这般的黑心无贰】
我父亲自建昌四年便追随皇上，他有辅弼之勋，功不可没！可为了全你们帝裔的攘权夺利，他连爹都没有了，你们却还要逼他至此，什么章靖公，什么理藩院尚书，什么军机大臣，通通是屁话！便是连只鸟儿都晓得酬功报德，怡亲王，文廉哥哥——午夜梦回的时候，你的良知就真的不会痛么，啊？
【近乎癫狂地哈哈大笑了两声，骤而，又狠厉地剜向他】什么国事政事，于公，我是都察院的三品御史，于私，我是中堂的独子，你是奏了什么腌臜见不得人的话——连说，都不敢说！

他是你的父亲，也是大清是天子的朝臣。
【这一刻，我觉得他十分可笑。诚然，楚中堂于社稷有功，那些动荡的岁月之中，亦是他与岳山二人鼎力相助，方才有今日的天子，我等的父君。可那又如何？忠臣良将，熬得过圣心的揣责，他人的构陷，方才能在那忠良祠上受万世香火】
【面色无异，攀上掌将他手指一根根掰开】赫舍里辅衡，攀附逆党，忤逆犯上——这些话，可是你父亲未与你道明？
【赫舍里楚臣这一生，早年间纵是在风光得意，亦不得善终，只怕，这源头泰半在其父身上。早些年我并不通晓，为何同是从龙之臣，汗父待岳山与他如此不同？而后他念及旧情为郑王余孽开脱，加之伏诛孽党之子的身份，君心如何不疑？】
【眉川若小山似高高隆起，窥视他那一双因愤、因怒而涨红的双眼，而后再一瞥身侧贤王】
告诉你也不妨，你父亲的亲信于浙地，屡屡妖言惑众，扰乱民心，证据确凿不容有辩。不信？你可问你这妹夫，可还是他督办的。

吞不回去了
【我轻视了怡王，也高估了天爵】
【原只存了份作壁上观、置身事外的心思，我不消做甚么，只需冷眼觑着，任他二人击搏挽裂、触斗蛮争，而后两两败了，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孰料——他俩的干戈扰攘，并未辨出个分晓，亦或者说，人子丧父的失态，已让这位一贯心直口快的公子哥，在老奸巨猾的怡王面前，稍显逊色。这儿尚是禁廷之内的金水桥，他口不择言了】
【不露声色地听罢一席话，这火便悄没声儿地燃至了我处，怡王将话锋一抛，我这掌心里，便实打实握了个烫手山芋。怎么答，皆是份开罪人的活计，只好无奈摇了摇头，迎着怡王扫来的目风，不自觉便撤了劝架的手】
二哥，我已说过，我是奉旨办事

我知道。
【暌违已久的名儿再听来时，只咬着牙，回以斩钉截铁的三个字儿】
【八岁那年，玛法便成了宗祠里的神主，而今已近九载逝去，早已鲜有人再敢提及。我也不是无知的孩提了，自然晓彻个中的情由，晓彻故郑王养心殿内的金刀一掷，可盖棺定论、春秋笔法是一回事，持于人心间的论断，又是另一回事。我知我祖父，更知我父】
可我玛法的事情，你、【一顿，瞥向旁侧的贤王】你们，没资格置喙。
【大抵是分了神，指节骤而被他掰开，我被他的后话憾地无以置信，略显松动的拳循势一推，便先撒了手。显然，并不肯轻巧认下这无由的罪名】我阿玛也一样！他比你们任何一个都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