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搞什么幺蛾子

【时光悠悠，转瞬间五载而过，小舒而今已从顽劣小儿，长成开蒙的年纪。日日念叨着扎马步、骑大马，不像鹤絮，也不像我，倒是有些像小时候宜姿的样子。只是，自个儿武举出身，文武兼修，又企盼小舒能多读书明理，以免自囤于闺阁之中。然此事也需得谆谆教导，循循善诱，早前聘了几个先生，但凡小舒有不满之意，皆辞退了夫子，认定是他们不善教授之故。而今也无个正经先生，只得自己抽出空来亲自着手。清早，抱了她来了书局，哄道。】
前几年《别字篇》你已读了个大概了，今日来书局挑一本自己爱看的书，如何？

【看见书局的门就慌，他是不是发现我把其中一本书拿去小厨房当柴烧了。也不是什么典藏，也就是之前一直要我背可是背不出来的《别字篇》罢了。】
【一脸平静看不出什么别的心思，把弄着辫子上的小茉莉，闻言跳了下来，朗声】
：好呀
【开始找封面有图画的书，翻两页里面全是字，又放回去了，继续找别的】

【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走过去揉了揉小舒的脑袋，道。】
原来我们小舒到现在还是个小文盲，非要捡有画的小人书才能看得懂。唉，若是遇上了没画只有字的段落怎么办？【顾惜到她稀奇古怪的自尊心，这些话不忘压低了音量。】虽说大丈夫不耻下问，但为了人人都识得的字而去问，未免有些——
【拖长了调，故意不去说丢人两个字，意味却分明。】

【将手头上正抚过的书一合，拿了起来，转身就往凳子上坐，摊开它，小手指着第一列嘴里无声念叨拼读着，一边替自己正名】
：我看得懂，这是天，地，玄，黄。
【拉了他让他也坐了下来，摇头摆脑】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
【看着《千字文》，想的是话本子。追随着阳光，神色飘到了外头，彷佛已经听到大街上有人讲故事了，握着他的手，贼兮兮笑】
：阿玛阿玛，书什么时候都可以读，故事可不是每回都有的听，天桥上有个说书的，看起来傻兮兮的，可是故事讲的不赖，听说全是他自个儿编的
【听表姑姑说的。】

【一听这话，小舒倒认认真真的端坐在那念起字来，倒也叫自己放心了不少。只是小舒小小年纪已渐显捭阖睥睨之性，也不禁让人喜忧兼半，又平生忧虑，看来需得早日寻个博物通达之士以善施教化。正在心中盘算此事，冷不丁听到说书二字。小舒虽满城憨顽，却也有循有迹，从不听说她曾在天桥这等三教九流混杂之处常待的，上扬的嗯了一声，问道。】
天桥，什么天桥？

【亏阿玛成天在外办公，竟然连天桥都不知道在哪里，笨笨阿玛。】
：皇城南知道吧，唔，对，就茶汤李对出去那里，有个天桥。有人翻跟头，有人说书……很热闹的。
【那天回家的时候，貌似记得听一个仆人说，以后不许到那地方去。不以为意，她们总是这么迂腐，觉得阿玛通达，所以也不忌讳说这些。】
：那个说书的自己编的故事可以跟话本子一比。他最近在讲《小五义》呐，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个故事来回讲，所幸不乏味，还是有人去听的。

【翻了翻千字文，嗯了一声，宠溺道。】
这种地方人多手杂，你自己出去很容易被小偷盯上，下次出去玩的时候多带几个人，况且咱们家的女孩儿，出一次门也不能输了气势。
【我心忧于她，却也知稚子好奇心性宜疏不宜堵，只得拐着弯儿哄她照顾好自己。顿了顿，又道。】这个说书的叫什么？你跟他很熟吗？赶明儿你也带我去看看。

：谁敢偷我东西，我的拳头可是吃肉的。
【抡起小拳头，架势十足，无忧无虑，从未曾受挫，便觉自己已十分了不得。点点头】
：下回带多点人，这样最有气势啦！
【那个说书的，巧了，我知道他名字的，眉眼弯弯，答】
：叫鱼什么糖的，阿玛你也喜欢听说书是不是，好呀好呀，我下回带你去。

【鱼塘？怎么会有人起这么奇怪的名字。寻思了半天，应是小儿口齿不清，才把人家的名字记成了这般。因着今日心情不错，倒是出奇的多问了几句。】
京中出名的说书人里，我倒的确没听说这个鱼先生，听着倒是挺新鲜的，改日咱们一块过去看看。你是从何处晓得这么个人的？

【阿玛越是问，就越是得意，话匣子打开了就关不住，翻折着书页，嘴巴一张一合唧唧呱呱，完全不用过脑子。】
：上次表姑姑带我去茶汤李吃东西，准备回去的时候，咱们经过天桥，那个说书的忽然变得神采飞扬，讲得好卖力。
【乌仁亮晶晶，转了又转，又凑近了一点，双手环成小喇叭状】
：嗬，我就说嘛！那个人时不时的、悄悄盯着表姑姑呢！
【一定是给了表姑姑的面子，我们温察家果然威风。】

【被小舒拉着手坐在一旁，也不好去挑书，只得让乔大去掌眼了几本像样的，而后一本本翻阅。表姑姑一个称呼蓦然入耳，微一怔，便意识到小舒说的是隽颖，唔了一声道。】
你表姑姑最近心情不大好，你多陪陪她四处转转也是应该的。【嘴上这么说，心中却盘算了一下，江家的人前几日才入府，紧接着表妹就当众忤逆舅母定的姻缘，这事也算是在二房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怎地……突然冒出个说书人？拿了一摞子书，和声道。】
不过什么盯不盯的话——你姑姑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女孩子，这种话不要乱说，对她的名誉不好。【尤其，还是个天桥上一个穷酸的说书人，看来这事儿需得好好打听一番，若是那说书人对隽颖纠缠不休，也需得尽早替她打发了，这也算是为隽颖尽足了兄妹情意。】
拿这些书回去看，好不好？

：为什么表姑姑不开心阿？
【谁知后边被训了训，更加不解，表姑姑长得这么好看，被人看一看都不行吗，那个鱼塘看起来傻乎乎的，也不是坏人呀。名誉又是什么，这么脆弱的，女孩子的名誉被看一眼就没了吗？来不及多想，看到那厚厚的书险些泪洒当场，委屈兮兮的点了点头】
：好
【按照往常，如果说不好，那么就不止这么一堆了，还不如识时务一点，反正回去当枕头也没人管。怕了怕了，忙道】
：书挑好了我们回去吧回去吧，我该回去看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