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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前鸣冤鼓的鸣声铿锵彼伏,仿如地安门外大街上时常缥缈的洪迈钟声,直教人恍如隔世——这样的鼓声,似是有一阵子没听见了。】
【早在几日前,正逢我一如既往地踏上每每散朝所必要途经的内金水桥上之时,白禅无恒便亟亟辇上将我唤住,道是有事相商。待其沉声一番娓娓,这才省得元有这么一桩事来——倘使其所言非假,贪吏合谋诬告,竟能将身为朝廷命官的知县压得喘不过气来,当真令人扼腕。】
【想来此时衙外的鼓声正是为此,流乜正对上小厮一双探寻的目光】让他进来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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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徒地处苏浙一带,只因临近河道枢纽,倒也称得上富庶。更何况,从京南下至苏足足要耗费上两三月的光阴,这“天高皇帝远”的好去处,难免要滋生些爱动歪脑筋的不法之徒。】
【掬养京门簪缨,自是鲜有机会与这些来自小乡镇的平头黎庶多打交道。只见其“咣当咣当”磕头磕得倒响亮,可饶是半天过去,也究竟未能说出个所以然来。一时愕然间,再开口时也难免失了几分适才的章法,这是也有些不知所措了】
别急,你且先平身。把你所受的冤屈说出来,若当真属实,本官自会替你主持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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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生宽言几句,终是见他逐渐安定下来。朝侍立在侧的小厮一扬手,再目光顺势一乜,他们倏尔便心领神会。央过xx落座一旁,沉声简单询过几句后,便有热腾腾的酽茶奉上了两盏。捧过掀盖吃去半盏,抬首见xx杵着不动,只当他过于拘谨,故再度央道】
这茶是新沏的,成色尚可,来尝尝。
【好容易见他忸怩着抿了半口,泪水却猛然潸潸,直打了我个猝不及防,只疑心是哪里亏待了。再待其连珠炮似的侃侃半晌,这才安了下来——好家伙,要求不能太高,话能说不断片就成了。】
【话音好容易落下须臾,淡淡递去一记笑瞥】本官又怎知,你说得是否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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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我适才的询问过于疾言厉色、抑或是过于淡然了些,xx竟教我唬住了,再开口时,好一副期期艾艾的模样,细细一琢磨,竟还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罢了罢了,硬着头皮闻其续而泛泛,因是这其中琐碎的一段佚事,陡然提了几分兴致。眼看他气急攻心,纵是满腹冤屈,可苦于长了张不算机灵的拙嘴,只差没能一蹦三尺高,干巴巴的几句委实难能教人辨清始末。】
先喝口茶,慢些说,说详细些。【皱眉推杯上前,偶有颔首】你说得也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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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我的一番宽慰并未起甚么效用,xx到底还是从杌子上蹿了起来。“咣当咣当”又是几个响头过去,开口竟是利索了不少。】
【我算是明白了七八,这与无恒前日所述终为一事——丹徒的知县屈为芝麻小官,不敌当地的吏胥势大根深,如今触了吏胥的霉头,这是遭了报复呢。只不过,无恒的要明晰些客观些,而xx所言,要细节些,个人夹杂的感情亦浓墨淡彩些罢了。】
【三人成虎,空口无凭,纵是心知此言不虚,可如今手头并无力证,到底不能糊涂断案。吩咐小厮将xx所述录入卷宗,眼看时日不早,这便要下达逐客令了】好了,本官知道了,你先回去罢。
【命人送出兰台,余下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