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被子裹成身上的一整条儿左右挪动着，但显然不如珠珠灵活。这下她扯被子的劲儿可使大了，于是我稀里糊涂地随着被子滚了一圈儿，只剩个边边恰好将肚子盖住。要知道将被窝暖起来可不容易了，一会儿冷风吹进来，又要缩成虾米。】
【委屈巴巴地把珠珠拱到她那侧去，然后往中间挪了一点，双臂抱膝侧躺着。】：那、那你来分被子，不然被子又冷了。【虽平日里动不动左歪右倒地贴着我的小姊妹们，但两个人缩成一团睡觉还是很热的，是以总想着保持些距离，又要自己把被窝暖起来。】

【这一张拔步床，躺下我与她两个人绰绰有余，那与床等长，宽尚有余的被子，怎么就这样逼仄起来。我立刻将这一切都怪罪给了溶溶这人如其名一心只想做一条毛绒绒的毛毛虫的怪习性。】
：跟前儿搁着汤婆子，一会儿给你塞到脚头去。
【她既肯让步，我自然立刻停战，滚来滚去的已没了章法，将她往里面推了推，拉起被子看长短。】
：我们方才是不是盖到侧边去了才不够宽？
【自床边取了汤婆子塞给她，又站起来腾了腾被子，将方向摆正，这才拍了拍被窝示意她进来。】

【这下可好，被子一拉起来，冷风果然呼啦呼啦地就灌了进来。因为还未入冬，不是点火盆的时节，屋子里的凉意很是砭骨。好似一条离了水的鱼一般腾起来将被子严严实实压住，又抱紧了汤婆子，凑过去取暖。】
：啊啊啊啊——好冷好冷。【声音都泛了颤儿的，让牙齿好一通自我斗争】冻得我人都要傻啦。
【于是又缩成一个球，待怀中汤婆子渐渐散出余温来，才稍稍舒展开来一丁点儿。此时已是半张脸都埋在被窝里，险些只露出额头在外面了。】

【畏寒到溶溶这样境地的，今儿可是给我见识到了。只见离开了被子，她就像一条离开了水的鱼，一时间只晓得扑腾着找温暖，活像我扒了她一层皮。摸了摸她的手，还抱着汤婆子呢，也有些凉意了。从旁边钻进去，放低了声音同她咬耳朵。】
：我听说，老来得子老来得女的，容易手脚冰凉，我记得你阿玛额涅，也并非如此呐。
【正欲再同她讲几句，就听见外头细碎的脚步声里杂着“珠珠可安置了”的问话，随即便是妙妙低声“格格睡下了”云云，幸而此刻安稳下来听见了，不然岂不是要被逮个正着。立刻摊平身子闭上眼睛。】
：不好，额涅来了，快睡觉，不然又是好一顿说教。

【额涅千叮咛万嘱咐，不许我在旁人家调皮的。一时也不敢作声了，怕被福晋逮了个正着。于是紧紧阖上双目，佯装睡着。很是清浅的呼吸声中，听闻房门极轻地被推开了，也不知究竟是谁入了房内，将还朦胧摇曳的烛火吹熄了端走。】
【一动不动地缩着，待室内恢复安静了好一会儿，才悄悄睁开一只眼睛瞄了瞄外边儿，悄声道】：珠珠，睡着了嘛？
【经过盖被子那番折腾，我反而不困了，此刻眨巴着眼睛，试图在一片黑暗中分辨出被子下的人形来。】

【仿佛是要打一场仗，先露出行藏的，便要被先下一城。于是连呼吸也放的轻了，待眼前一暗，稍稍松了一口气，有记起今日月朗星稀，又绷紧了弦儿。待门最终轻轻合上，已经在紧张中生出些困意来。】
：呼，可算走了，我都快睡着了。
【烛火已经被端走了，只剩下冷冷的月光照进来，感觉凉飕飕的，遂把被子掖紧，来留住那一点薄薄的睡意。感觉到她的动静，侧过身子来对着她的方向，黑暗什么都瞧不清楚，只有眼睛是亮晶晶的。】
：这一遭，比打架还累呢，一觉睡醒你又要走了。

【于昏黑之中极难视物，只能隐隐约约瞧着人的轮廓，与一双凝辉的双眸。我又有些不舍得入眠了，这样好的夜，难道不该是说着闺中的悄悄话，抑或是恣情吃着小零嘴儿、看着连环画么？可眼下我们只在黑暗中相顾无言。】
【亦紧了紧被子，凑近珠珠那边，轻道】：那我们明早起来再去园子里玩一会儿嘛——现下，晚安啦，珠珠。
【很快又阖了双眼，在秋虫余鸣中堕入黑甜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