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足迹】

1
【九月足迹】
【很难得，我与寄春同游，细数夏日春光。后也至清凉谷，一时疲累，遂寻一避光之所修葺，也有侍娥送来夏露解渴，以慰一时暑热。】
淑献——【看见她时，寄春正同我说要去那处山涧下游赏，目光随之而去，却见少女翩跹。】怎的就你一个人，快上来休息休息，这里放了些湃过山泉水的果子，时令的很，晚一步都没有的那种！
【我惯来逗她，乐此不疲。】

（暑夏如约而至。）
（原在庄子上避暑，后听人说，密云的清凉谷更气候凉爽，还有许多水上娱乐，遂与额驸相约。不想临时公务缠身，竟叫他鸽我一场。）
（独身游玩倒也习惯，只是许多水上活动到底不敢自己去玩，几乎等于白来一场，有些闷闷不乐。）
（沿着山涧闲步，忽然有熟悉的声音传来，抬眸循声望去。）舅公舅婆——（聆后言，提着裙摆，噔噔噔地往他的方向而去，轻哼。）我来了！舅公偏爱逗我！

3
【未等她站稳，便扔了个果子去她怀里，连带着水滴尚未擦净，带她一身。】
这清凉谷离城内可不近便，你怎么不约小伙伴同行，偏要自己往来此处【这样的好时节，又是来这种避暑胜地，自然是要结友同行，方才有乐趣。】
【信手扯了寄春的罗帕给她，不忘送目光予佳人，多有放心，而后才同淑献闲话。】上次箭扣长城走的匆忙，未曾同你说明白——幕后玩家也不会登时就闭店的，你舅婆他们家的小辈们倒是可以替我们看顾些许。
你依旧可以常往，不必忧心。

欸——（手忙脚乱地接了果子，冰冰凉凉地捏在掌心里，却顾不得吃，一手去接了帕子，先拭净了身上水渍。）
（说起仍是不愉。）原是有约的，被鸽了。
（伊人既往山涧而去，随他目送，尔后寻了一块略干净些的石块，这才敛了裙摆坐下。）幕后玩家能不能如常倒还好说。（葱指绞着衣摆，眉眼间不如方才雀跃。）就是、就是怪突然的。京城待得好好儿的，怎么就要回襄阳去了？

5
【我看着她，眉眼已失欢喜，是我少见的模样。】
彰华与长晏未曾定居京畿，若非寄春难舍家族，我早带她走了——【是了，这是我在这里全部的初衷，自寄春始，也自寄春终。】京城甚好，却终归不是你舅公我的故乡。
怎么，少了个饭票，不舍得了？【我记得当年安先生与云姑娘便在携手之后同归故里，为留给这座城池任何记忆，城东国子监街的那座老宅，业已随着奚山先生的故去，被旁人住了。】

才不是！（我虽娇惯，却鲜少有这样赌气的口吻。只是我少年囿于宫禁，好容易出了宫，又同他混熟，如今也不过几年时光。他乍提回乡，实在叫我难以接受。）
（襄阳与京畿远隔千里，此一去，或许就没有再见面的机会。）
（须臾，叹出一口气。）额娘才会舍不得罢。（而今虽也隔着宫墙不得相见，但知他在京中、在幕后玩家，大抵心里还有寄托。总归是不一样的。）

7
【我尽心宽慰于她，往着以后她想起这段在幕后玩家的岁月时，心中多少有几分熨帖。】我不会永远在幕后玩家，你额娘亦不会永远在承乾宫，我们都不会陪你一生。
小鹊呀——【我在心中细数，却早已算不清有多少岁月不曾相见，当年的她也曾嬉闹于玉京水榭，同牧克登推窗相见，成就过往的一段佳话。】
【良久，太息。】她会明白我的，舍不得又有什么改变呢。
9
【归家不提。】

（我何尝不知晓这个道理，这世上原没有谁能陪谁走完百年。可我总以为日子还长。却原来，时光一去如流水，回头望时，才始觉不够。）
（到头来只剩一句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自知他已做了决定，再难挽回，于是也叹息，却不再多言挽留。）
（直对座闲叙到金乌西移，方才起身，一同往京中回。）

（回家。）